出了长公主府，凰卿问夜柔：“你们想要我的命，直接动手就可，为何还要如此麻烦？”
计划已经成功，夜柔心情很好，弯着嘴角道：“错了，不是我们要你的命，而是围攻豫都城的百兽要你的命。”
如此说来，她若是死了，跟夜氏这些推波助澜的帮凶没有太大关系，完全是城外的百兽害死了她，到时候周灵帝要追究，也怪罪不到夜氏的头上。
夜柔风轻云淡地说，走到马车边，脚才抬起来，地面就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夜柔脚步一滞，迅速转头看向豫都正城门的方向。
凰卿亦有所感，皱眉看着夜柔所望之处，躲藏在家中的人也感觉到了这股不寻常的震动，纷纷从家中跑了出来，远离高大的建筑。
果然，没多久，那震动就猛然变大，犹如大地震一般剧烈的颤动起来，地表出现裂缝，周围的不少建筑也开始倾斜，然后倒塌。
长安街上都是皇亲贵臣的居住之地，建筑的材料与手法非同一般，因而这场震动之下，也没有多少房屋损毁，长公主府更是连一片瓦都没有掉下来。
但是身在长公主府外凰卿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夜柔也是匆忙之中扶住了马车的车壁才没有跌倒，两人心中顿时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豫迷雾森林的方向，只看见一片巨大的飞禽正黑压压地朝着这边飞了过来。
“豫都城，破了！”
出去保护百姓，驱逐灵兽的劫生第一个赶了回来，地面仍然在不时的震颤，他抬手虚扶住凰卿的肩膀。
“百兽正朝豫都而来，此行再没有任何阻挡，不消一刻，百兽就会遍布豫都城。”
凰卿抿了一下因为恐慌而变得干燥的嘴唇，问夜柔：“豫都的城门打开了没有？”
夜柔似乎也被吓到了，苍白着一张脸摇头，茫然道：“不……不知道。”
夜柔收回扶着马车的手，站直身体，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道：“便是打开了，也没有多少百姓能逃出去，有很多人都不相信豫都城会被攻破，因而一直在家中等待百兽退回迷雾森林的消息。”
凰卿皱眉道：“愚蠢！”言罢，运使万道净灵丹之力，迅速朝着百姓居住之地跑去。
不料，夜柔居然跟上凰卿，并且拦住凰卿的去路。
“跟我进宫。”
凰卿踮起脚来，一把抓住夜柔的衣襟，冷然道：“夜柔，事已至此，你还天真地以为只要将我交出去，百兽就会乖乖退回迷雾森林吗？”
夜柔皱着眉，将凰卿揪住她衣襟的手指掰开，垂着眼睛道：“这是百兽提出来的条件。”
百兽破城，豫都城内的万千百姓逢劫，这种结果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了君凰卿一人之命，以万千百姓的生命为代价，这太不值得了。
“夜柔，实话告诉你，久夜上神有言在先，寂笙箫对兽界王族一脉有制约作用，寂笙箫一旦被毁，兽王一脉便会没有半点顾忌血洗天下。”
夜柔愣了一下，而后抬眼看凰卿，道：“太后不会信的。”
太后自然不会信，她只是想要她的命而已。
凰卿问：“你要拿整个大周与我赌这句话的真假吗？”
夜柔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狠狠地瞪了凰卿一眼，转身离开。
凰卿迅速朝着百兽攻入豫都城的方向跑去，百兽已经破城，她必须抓紧时间将没有离开豫都城的百姓集合到长公主府中，避免更多的伤亡。
路上，凰卿遇到了带着众师弟前往豫都城外支援的劫生，他在凰卿面前停顿了会儿，让师弟们先行。
“你……保护好自己。”
他特意留下来，就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吗？
“嗯，你们也保重。”凰卿点头。劫生这句慈悲的关怀之语，她收下了。
出城的街道上，堆满了房屋倒塌后滚落下来的残木和砖瓦，来不及逃离房屋的人都被掩盖于土木之下，辛亏大地剧烈震动之前有征兆，不然被掩埋的人只怕更多。
街道上到处都是游移不定的百姓，从豫都城外传来的百兽嘶吼让他们胆裂魂飞，死到临头，他们却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麻木茫然地在大街上到处乱窜。
“想活命的，就给我去长公主府，我是凰卿公主，我在此以命担保你们的周全。”
凰卿纵身跃上一块尚未完全倒塌的墙垣，扬声高喝。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转头看向站台高处的凰卿，明明只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可是在风中翻卷的衣袂，却衬得她一身傲骨，坚挺不屈。
“明空世家亦广开门庭，诸位可去那里暂避百兽之祸。”
“诸位也可去冰寒世家暂避。”
“圣尊学院也大开院门，各位也可去此。”
“诸位也可去扶叶世家……”
……
豫都城内的七大世家似乎都已经出动，派出门内弟子前来解救陷危的百姓，每个家族都是成群结队而来，只有她凰卿公主，只身一人。
哎，她这个公主，可真够寒碜的。
凰卿从墙垣上落地，抬起头，便看见一群精简布衣的人朝着她走了过来，为首之人年纪轻轻，灰衣朴素，明眸如夜。
“拜见公主殿下。”韩希带着身后众人对着凰卿俯身行礼。
凰卿扫了一眼韩希背后之人，衣着简单者多为少年，然而几乎每个少年人都惨扶着一个受了伤的百姓。
“你们是来救人的？”凰卿收回视线问。
韩希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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