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皇后有些心痛的目光,乾隆帝也觉得自己的话的有些太重了些,可是话已出口,再也没有收回的余地了。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即便自己是子,也不能。
他攥了攥拳头,复又缓缓的松开。
皇后坐在桌案旁边,长长的指甲嵌进了手心儿里,也不觉得疼。
千疮百孔,又怎么能比得上眼前人出口的话更伤人些呢?
半世夫妻,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外人,一个,刚刚萍水相逢的女人。
她缓缓勾起来嘴角,嘲讽的笑道
“皇上听信一个烟花女子的话,才肯回来见臣妾,臣妾是该三叩九拜,感谢她的恩德?还是该多谢皇上的怜悯呢?”
皇后抬起来眼角,她的眼睛生的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儿,就像月牙儿一样,可是此刻,却充满了冰冷。
“臣妾所,句句是肺腑之言,我也并非是为了讨您欢心才曲迎逢合的人,您从前就该知道,而不是如今,拿臣妾与一个烟花女子相提并论。”
这算是彻底的辱没了皇后的尊严。
皇后扶着桌子,缓缓的站起身来,目光逼视着乾隆帝。
乾隆帝在她这样的注视之下,没来由的也觉得心虚了起来。
“臣妾,是满蒙后族,是大清的皇后,皇上拿这样的女子与臣妾相提并论,是对臣妾的侮辱,也是对您自己的侮辱。”
实在是荒唐至极。
试问下间,不是九五之尊的子,就算,就算是寻常的平民百姓,谁会拿自己的妻子,与一个妓女相比较呢?
乾隆帝看着她,目光越来越失望了一些。
从前的柔情一点一点的褪去,剥落,余下的,只是一些见不得日的怨恨。
他冷笑道
“皇后自诩高贵,岂不知,讷苏肯做出这样的事情,丢的脸面,会让朕沦落成下的笑柄,你也一样,甚至,还不如陈氏。”
自诩高贵,他一向不喜欢皇后的清高自持,倒是显得自己如同坠落泥坑了一样儿。
他想要皇后记得,时时刻刻的记得,是谁把她提到了皇后的位置上,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尊严,和值得炫耀的资本。
而不是,在自己的面前,逞什么强。
皇后似乎是被他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多日强撑着的身体,神志也轰隆一声倒塌了。
讷苏肯的事情,是心里头的一根针,皇后为后多年,战战兢兢,不敢有半分错处,都是因为当年立后之事争议不。
可是,谁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儿,居然会一世的名誉,都毁在了亲生侄子身上。
她心里头是最难受的,一面是家族血缘,另一头是皇后的荣誉,两相为难之间,乾隆帝身为夫君,没有半分劝慰,反倒是审问与奚落。
她却并不愿意在乾隆帝面前服软,只是强撑着
“亲戚相故,纵然族人做出这等事情,他日下皆知,臣妾宁肯一死,也绝不受辱。”
这样的屈辱,是自己嫁给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的。
皇后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
她觉得空都昏暗了下来,日月无光,窗外的月光,投掷在她单薄消瘦的身子上,愈发显得格外凄冷。
“臣妾宁肯一死,也绝不受下饶指指点点,而皇上呢?身为子,御驾南巡,本是多么泽被苍生的事情,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做出令下人寒心的事。”
乾隆帝目光里的火焰已经快要把皇后吞噬掉了。
她自然感觉得到,可是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便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
“先是宠溺妃妾,不理朝政,再是遇刺猜疑,容嫔区区一个嫔位,居然要随葬帝寝,您将孝贤皇后放在何处,又将臣妾这个皇后放在何处?如今,褫夺臣妾的六宫之权,交给令贵妃,也是要抬举一介包衣奴才成皇贵妃,而皇上身为九五之尊,随着官员,狎戏秦楼楚馆,烟花女子,是臣妾沦为下饶嘲讽?还是皇上这个君主,更让百姓冷了心肠呢?”
这是皇后最心寒的一次南巡了。
自从乾隆帝登基以来,几乎每一次南巡,微服出访,都有她的随行,可是这一次,她才能彻彻底底的看清这个夫君,看清这个大清的君王,是如何的昏庸无度,几乎要败光了祖先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
乾隆帝耐着性子听她完,早已经怒不可遏。
他大手狠狠的一拍桌子,桌案上的茶盏纷纷晃动了起来,更有几个滚落到霖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皇后早已经习惯了,便也不惧怕。
她看着乾隆帝似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眼神,只觉得心寒。
夫妻一场,行路至此,半点恩情也没有了么?
虽然自己的亲侄子做出来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什么处罚,皇后自己都受得了,哪怕是处死也好,却不能让乾隆帝这样羞辱自己,族人做错的事情,连累自己,皇后从不愿意在人前矮半分。
相反,是乾隆帝,一直在咄咄逼人。
他从进令内,就一直审问的语气。
而最让皇后心寒的是,他来到这里,一不是为了探望自己的病情,二不是为了和自己商议事情,却是在外头听了一个烟花女子的话,才肯来看自己一眼。
堂堂皇后,多年的结发夫妻,却还不如一个烟花女子的枕头风。
这是摧垮她心墙的最后一刀了。
乾隆帝龙颜大怒,皇后看得出来,她却不肯弯身跪下去,凝视着乾隆帝脑门儿上一条条鼓起来的青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