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京城下了场雨,夜色凉。
高级会所金碧辉煌,其中一层走廊末的洗手间门半敞着,门口不远的地方,盥洗池前站着两道身影,其中一个身材挺拔,美如冠玉,两腿颀长,翩翩男儿。
方北藤盯着镜子里染了几道酒渍的白衬衣,男人下颚紧绷,吐出来的气息里都带着几分怒意,他冷啧一声,修长的手指用力一扯,纽扣和丝线分裂,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白衬衣和蜜色的肌肤分离,被无情的撇在地上,身材显露无遗。
剧烈的动作扯到了后肩的伤口,方北藤薄唇微抿,脸色一变,咒骂了句脏话:“妈的!臭傻子!”
他身边站着个跟他个头差不多的年轻男人,正扶着自己的小弟弟在放水,听到这话嗤笑一声:“薛凡那疯子,那可不就是个傻子吗,喝点酒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眼睛长裤裆里了。”
方北藤闻言往旁边瞥了他一眼,眼窝深邃,目光清凉:“你跟那薛什么凡的很熟?”
身边的人是他哥们白敬,白敬听到话转过头看他,姿态懒散道:“也不熟,就在一个场子里玩过,没说过话,薛凡嘛,听说过,一银行老总的儿子,家里挺有钱。”白敬又想了想,戏笑说:“薛凡好像跟咱是一个学校,也在北城大学,有次我找你时候还在你们化工学院看到过他呢。”
方北藤在旁边扯了张纸巾,大手捏成团往后肩上抹了一把,手抽回来的时候白色的纸巾已经染成了斑斑红色,触目惊心。
他把纸巾扔进身旁的纸篓里,走到白敬身边的小便器前把裤链拉了下来,放水后这才漫不经心的回道:“我知道,那孙子还跟我一个系的。”
“薛凡在圈里名声就一二世祖,跟谁都搞过,不过前几天听说交了一女朋友,小道消息就少了,但今天在他身边跟他搞的那女的我倒是在圈里没见过,长得还挺正,想上……”
白敬没听见方北藤回话,小眼神往方北藤裤裆的位置瞥了眼,正在自叹不如的时候,扶着自己兄弟的手没留意一斜,尿歪了。
方北藤的脸色一沉,立马往后躲了一步,脸色变得比谁都快,上去就是一脚,“盲射呢?恶心不恶心?”
白敬左手捂着屁股拍了拍不存在的尘土,切了声,想到什么又嘿嘿笑了,“又没摄你嘴里。”
方北藤抖了抖受伤的右肩:“去你妈的!”
白敬还是满脸笑嘻嘻的看他那家伙,方北藤被他盯得发毛,没好气的瞪他,“你丫是变态吧?撒尿你也盯着看,滚一边尿去,你盯着老子尿不出来!”
白敬哈哈大笑着没动,但也没敢再造次,看得出来,方北藤心情不是很好。
过了两秒,白敬解决完,提裤子扭过头看他:“你跟薛凡有仇?招惹你了?怎么今儿个火气这么大?”
方北藤颠脚尖抖了抖,拉裤链,他双眸深如寒潭,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意道:“没仇,不认识,单纯看他不顺眼。”
白敬‘嚯’了声,抬手装模作样的抱拳,“方哥牛逼!”
方北藤弯腰洗手,没吭声,他又扯了张纸往后擦擦血迹,看也没看就扔了,如刀割的锐痛使他前腹后背冒出一片亮油油的冷汗,他随意擦了擦,对白敬说:“把你外套脱给我,该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余光一闪,隐约扫到门口外一抹白色,他一愣,转过头,洗手间门半敞着。
白敬没注意到这边,把衣服脱下来扔给他。
方北藤接过套在身上,纽扣也没扣,拿起刚刚放在盥洗池上的手机,对白敬说:“走吧。”
白敬这会站在他右边,这才看到那挂在方北藤右耳上一个半弧形肉色的东西,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蓝牙耳机。
白敬眼神往旁边一扫,看到他右肩的伤口时一怔,伤口比想象中的要严重,“方哥,你这伤……”白敬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方北藤,“不是刚才弄的吧?”
“不是。”
出了洗手间,走廊里已经恢复了来时的模样,芳香球的味道掩盖住血腥,凉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白敬打了一个冷颤,方姓男人凤眸一眯,扫见远处一抹白色长裙,在电梯前消失不见,这一幕跟几秒前似曾相识。
白敬心里猜想着方北藤身上伤的来历,在他身后片刻犹豫,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唾沫,道:“北藤?”
方北藤的目光已经收了回来,正在低头系纽扣,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清楚的听到隔壁包间里狼吼鬼叫的喊麦声,头顶灯光刺目,那抹肉色在男人的耳廓上泛着粉嫩的柔光,方北藤没听到他说话。
白敬见他没反应,又加大了几分音调:“北藤,你的情况……还没好吗?”
白敬明显感受到,方北藤听到他的问话时,手中的动作猛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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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几小时前。
这五个字柳南烟打的很轻松,不过两秒,发送不到一秒,一共三秒。
她面无表情的关掉了聊天对话框。
头顶一直有叮铃哐啷的声音传来,放在手边的手机随之响起,柳南烟垂眸,有些意外的挑眉,很难想象,像薛凡这样的性格也会有主动给别人打电话的那一天,还尤其是女人。
柳南烟盯着屏幕上看起来有些陌生的那两个字,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手机放在耳边,发现那边那人静的不像话,他仿佛在等她说话。
柳南烟继续沉默,楼上似乎是掉了什么东西在地上,大概是瓷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