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远敲门而入,费建国黑着脸抬头望着骆志远,眸光阴沉。
“费书记,胜光潜水电泵厂出了一例安全事故,工人被卷入机床,现在生死未卜,已经送到县医院急救——事发突然,我已经通知熊国庆同志赶去现场处理了!”
“送县里干嘛,镇卫生院不能治?”费建国冷冷道。
骆志远自动忽略了费建国的态度,解释道:“镇卫生院医疗条件有限,为了最大限度地挽救工人生命,还是紧急送去县医院!”
费建国愤怒地猛然一拍桌案:“这些企业老板一天到晚就知道他娘的赚钱,赚钱!都快钻到钱眼里去了!镇里三令五申,安全生产,安全重于泰山,要搞好隐患排查,可结果咋样?每年不出一两起事故,就过不去这个年!”
费建国破口大骂,有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费书记,事故原因还有待于查明——我建议,镇里立即成立事故调查处理工作小组,负责协调这起事故!”骆志远无视了费建国的失态,大声道。
费建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先别急,先等老熊从现场回来再说!我们先等等!”
骆志远皱了皱眉,“费书记,要不然我也先过去看看情况。”
镇里出了事故,要让骆志远若无其事地呆在镇里等汇报,他做不到。作为镇长,他有责任赶赴现场统筹指挥事故处置。
费建国嘴角一抽:“好吧,好吧,你也过去!有事随时向我汇报!”
骆志远点点头,走出了门去。望着骆志远出门的背影,费建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说这小子终归还是年轻冲动的蠢货,干劲倒是十足了,可政治头脑就弱得不能再弱。
费建国此刻又烦了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老毛病。他也不想想,如果骆志远真是那种没有官场经验、冲动盲目的菜鸟,又岂能步步为营,在无形和有形的压制下、在最短的时间里、在鹏程镇站稳脚跟?
骆志远带着赵寒赶去了胜光潜水电泵厂。夕阳的余晖斜着照射下来,厂门口空无一人,但大门却是紧闭着。
赵寒过去砸门,好半天,一个门卫才从里面跑出来,打开门让骆志远和赵寒进去。
加工车间门口的空地上,聚集着全厂百余名男女工人,出了事故,厂子已经停止生产。工人都面色凄惶复杂,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虽然出事故的不是自己,但工人人群里却在弥漫着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负面情绪。
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也站在那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见骆志远带人过来,派出所所长陈彬几步窜过来,拦住了骆志远的去路,小声道:“志远,你们那个熊——在里面跟厂里的领导谈,你就没有必要亲自出面了吧?”
陈彬自然也是一番维护好意。骆志远长出一口气,摇摇头:“陈彬,我不出面怎么行!”
说着,骆志远推开陈彬,分开人群,走进了发生事故的车间现场。
陈彬苦笑一声,心说这小子还是跟过去一样犟,九头牛都拉不回。发生这种事情,别人躲都来不及,他却主动往上凑!
熊国庆阴着脸正在跟厂里、车间的几个负责人谈话,发生事故的机床上血迹斑斑,地上散乱堆放着电泵的零部件。
厂长宁红军瞥见骆志远亲自到来,神态难堪地走过来迎接,轻轻说:“骆镇长来了……”
骆志远凝望着宁红军,沉声道:“宁厂长,到底怎么回事?事故原因查清没有?”
宁红军叹息一声:“骆镇长,要说起来,也是有点天灾**的味道。刚才,厂里跳闸停电,张宏(事发工人)正在检查车床,突然来电,一个反应不及,就被卷了进去,实在是……哎!”
骆志远皱眉摆了摆手:“你先不要喊冤诉苦,着急推卸责任!发生事故,首先是暴露出你们管理上的严重漏洞。不管怎么说,如果管理上没有问题,怎么会在工人检修机床的时候突然送电?谁管的电?谁负责的机床维修?两头为什么不协调好?”
“车间主任,电工,再加上你这个厂长,都难辞其咎!你们要为受伤的工人负责!”
宁红军被骆志远说得掩口无言,脸色更加难堪。
骆志远摆摆手又道:“赶紧查明事故真相,确定是不是责任事故!把事故原因、经过、紧急处置情况形成书面材料,报镇政府。同时启动赔偿程序,集中全力救治受伤的工人!宁红军,我不管你多少理由,现在当务之急的就是救治,工人的医药费你不能拖一分钱!否则,我拿你是问!”
“是,是!”宁红军不敢反驳,连连答应下来。
熊国庆在一旁欲言又止。他迟疑了一下,大步走出了车间,看样子是打电话向费建国汇报去了。
骆志远扫了他的背影一眼,也没理睬他,转头望着赵寒,声音沉凝:“老赵,你留下盯着,今天晚上八点之前,必须要把事故原因查清报到镇里去,我就在办公室等着!另外,跟孟晓光保持通讯畅通,随时向镇里通报受伤工人的治疗情况!”
骆志远的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草绿色“面包服”的男青年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趴在宁红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宁红军脸色骤变。
骆志远心头掠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宁红军垂头丧气地走过来颤声说:“骆镇长,受伤的工人因为伤势过重,抢救无效,已经……已经死亡了!”
骆志远面色铁青,仰天长叹一声。
发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