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顶一块山石前，凌峰停住脚步。
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有痕也站定了身子。
凌峰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两人这一路走了很长，他一直保持沉默，有痕也垂首而立，没有吭声。
良久，有痕开了口，“太子殿下是为凌泉殿下而来吧？”
“嗯。”凌峰转过来，凝着有痕，声音有些压抑，“那日收到消息，本宫本想马上赶来，奈何最近父王身子不好，本宫一直在宫中侍疾，实在走不开，这才拖到今日。”
“有痕莽撞，伤了方馨元、李道勤等人，牵连凌泉殿下被罚。一切都是我的错，请太子殿下责罚。”有痕的话没有半分推脱，也蕴着深深的懊恼。
“你并非鲁莽之人。”凌峰轻轻摇头，“本宫问过凌泉的手下，你出手伤人，是在为凌泉讨说法。”
“可我终究是害了他。”有痕垂着头，“是我考虑不周，害他受苦。”
“凌泉从小在母后和本宫的保护下长大，心性不够成熟。但他终归要成长，此番就算是磨砺，对他而言也是好事。本宫问过星辉堂主，凌泉在那天门洞中，虽会受一番苦，却不会有性命之忧。”凌峰眸底闪过情愫，“倒是你，让本宫放心不下。”
“我没事。”有痕吸了口气，眸底阴霾未散。
“你瘦了。”凌峰凝着她，竭力压抑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此事起因不在你，你又何需自责？”
有痕没说话。
“说起来，是本宫和凌泉将你卷入了皇室的内斗，你应该怪我们才是。”
有痕抬起头，连声否认，“怎么会？”
“历来皇权之路，白骨铺就。仁慈，反倒会让自己送命。”凌峰苦笑，“本宫就凌泉一个弟弟，正如他会全力支持本宫一样，本宫也不愿他出丝毫差错。有痕姑娘，本宫知道，出了此事，你在群星会难免受人排挤，但本宫希望，你能继续留下来，直到凌泉面壁结束。”
“殿下放心，有痕不会离开的。”有痕原本也没想过要走。
“凌泉他，很喜欢你。”凌峰转身看着前方山崖，话说得有些艰难，“他天赋不错，比本宫聪慧，却甘愿为本宫放弃皇位。本宫希望，他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心仪的人。”
“在我心里，凌泉殿下也是朋友。”有痕看着他的背影，想要解释。
“有痕姑娘，感情一事的确不能勉强，但你和凌泉年龄相仿，从一见面就很相投。希望你不会因为本宫而刻意疏远他，假以时日，或许你也会心悦他。”凌峰话里透着一丝寂寥，“只要他幸福，只要你开心，本宫别无所求。”
“殿下……”有痕不知该说什么。
“本宫并非中意那皇位，但为了母后和凌泉的安好，为了庇护自己在乎的人，本宫不能放弃。”凌峰的坦诚充满无奈，“为了保护心爱之人得到所想要的幸福，本宫回不了头。”
他的背影这一刻落在有痕眼里，说不出的萧瑟。
有痕的心缩了缩。
“本宫还有一事相求。”凌峰拿出一个玉盒，转身过来递给有痕，“这是那日在幽冥谷所得荆棘鹿的内丹和鹿鞭，听闻状阳有奇效，你能否为本宫炼丹？”
“你……”有痕一愣。
“这丹药，本宫想献给父王。”凌峰一句话说明，“由你炼制，本宫放心。”
“这种药，尽量少用。”有痕不便多说，接过玉盒，拿出小铜鼎。
炉火映红了有痕的小脸。
凌峰看着她，一脸的痴。
山石旁的松树下，隐身的月汐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