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伤一直未归,湖沁本担心帝君会因此动怒,却不想刚到行宫就被单独召见,迟伤不在,她心里还是有些没谱的。
湖沁先被侍女引至偏殿,远远她便看见父王坐在偏座处等她。
织乐王如今已是年过半百,双鬓已经斑白,脸上的皱纹明显可见,眼睛也不是年轻人那般清晰,身穿黑色衣袍,上绣着银色花样,坐在那里,少了王者之尊,更多的是一位老者的无力。
湖沁看着自己的父王,他即位以来一直以仁爱为政,虽不能说有什么大作为,但至少无过,而且心存百姓,还算一位人君。但是作为父亲,她却不认为他是一个好父亲,不仅是没有凡人之家的父女亲情,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父王对她这个女儿也只是强过陌生人而已。
湖沁叹了口气,然后平静地走进门去,“女儿拜见父王”
织乐王赶忙站起身,将湖沁扶起来,“快起来”
织乐王用那双已经老了的双手,去抚摸湖沁的面颊,这大概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细细端详自己的女儿,眼眶有些湿润说:“父王对不起你”
湖沁是个心软的人,就算她曾经再有什么怨父亲凉薄,看见如此垂老无力的父亲,心内也只有心疼。
“这是女儿该做的,父王不必自责”,湖沁扶着织乐王坐好。
织乐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湖沁,有些事情父王不能告诉你,但你明白,父王其实也有父王的苦衷,父王也没有办法啊”
湖沁对于自己的人生早就习惯了,真的没有什么埋怨的,“父王,你不必因为女儿伤心,一切都是女儿自愿的”
织乐王听着湖沁如此说,只得无奈地拍了拍湖沁的手,因为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有些事情,他不能随便说出,有些事他也没有脸面说出口,作为一个父亲,他能给女儿的竟只有歉疚。
“父王,我还有一事,我的血脉之事,你可知道?”
织乐王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讶,“你都知道了?”
“不然帝君为何要如此重视我一个小小王姬,仙界为何不远万里与我和亲?父王还想瞒我多久?”
本来织乐王按照祖制不能随意说出,而且他也说不出口,如果有可能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但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看来真的要守不住这个秘密了。
“是,你的血脉可以开启覆世珠,只是父王按祖制不能告诉你”,织乐王眼神闪过一丝心虚。
湖沁看到他眼神闪躲,心下猜疑,只怕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不过看起来织乐王并不打算告诉她。
湖沁刚要追问,突然听见有人来,被打断。
“湖沁公主来啦”,一位身穿黑袍,周身华贵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看那一身九龙盘绕的衣袍,也知道定是帝君无疑了,“湖沁参见皇上”,立刻叩行大礼。
那人缓缓走上正上方的座位,慢慢坐稳,方才张口,“免礼”
“湖沁公主为我人间不远万里前去和亲,劳苦功高,本君一定会好好奖赏”
“这是湖沁应该做的”
“你的牺牲换来了我人间万众百姓的安稳,是大爱,本君也希望你能明白”
湖沁虽说不是小门小户的普通女子,也是学得人生学问,有见识,有智慧,但到底还是一名女子,哪里会想的这么多,这么宽广,况且,她也明白,这不过是人界皇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客套话罢了。
就算她不愿,那又如何,会有人理会她吗?即便是皇家之女也只能如此,更何况他一个小小国土的不受宠的公主呢。
“湖沁明白”,话语中不夹带着任何情绪。
帝君点点头,“公主果然明白事理,这也是织乐王你的福气啊,有如此明事理,怀天下的女儿”
织乐王看着皇帝对自己露出满意的笑,只尴尬又无奈地作礼,颔首,湖沁听着,也没有回话。
“这些年来,你们织乐国,国人良善,仁爱有礼,又不善养兵,受到不少小国的威胁,多少国家对你们虎视眈眈,本君虽尽力平衡各国之间的力量,但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湖沁和亲之后,相信一定会让各国有所忌惮,当然本君也一定会尽力维护你们的地位”
织乐王无奈,虽明白其中意思,但又只能接受,这是他们国家的使命,而对于女儿,更只能说是对不起,“有帝君您的庇佑,相信我织乐也一定会国泰民安,小王在此先叩谢陛下”
“这个自然”,在织乐王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帝君便又转身对湖沁“不过公主虽然嫁与仙界为妻,但到底是我人界的女儿,日后还是要以人界利益为重,多多为人界留心才是”
湖沁立刻对于这帝君的言中之意也是心领神会,越发觉得这帝君当真狡诈,知道和亲已成定局,便以她一国荣辱与父王的性命要挟她,控制她,如此不仅掌控了覆世珠的血脉,还可利用她在人仙两界交往中获利,真是小人之心。
虽然父王与她疏离,也没有为她争取,但湖沁并不怨他,作为女儿,她明白父亲作为一国之君的无奈,“湖沁和亲为的就是人界的安宁,为了能有幸为陛下分忧,还希望陛下念在湖沁万里和亲,护佑我国,护佑父亲”湖沁再次行大礼
帝君达到目的,自是满意,亲自走下台阶去扶起湖沁,“公主放心,本君一定会记得你的牺牲,你的荣辱就是我人界的荣辱,自然也是织乐国的荣辱”
湖沁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想再陪他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