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温暖,布置得也很雅致,光线纤纤弱弱透过窗棂,落在半掩的床幔。
屋子还是那间屋子,床也是那张床,依旧有个白素丽人亲自照料,当然梁育嫣给的报酬也很丰厚,尽管李临雪想要找个合适理由不要。
这是叶痕第二次在李府养伤。
李临雪配药,梁育嫣煮药。
此刻,李临雪喃喃道:“游公子体内气伤可由药内服协调内力治愈,可这身上的外伤”
她拿着一瓷壶药膏发难,呆痴痴地看着熟睡的叶痕那安静的脸庞,一时不知所措。
要不让梁姐姐来宽衣涂抹?反正他们也到了这地步罢?可我是个医生吧?不是病不讳医吗?想着她向厨房望了一眼,趁着梁育嫣在熬药,不如
她像窃贼般小心翼翼打开系带,悄悄敞开他的胸怀。
若是一个如此的娇俏女子为男人宽衣解带,恐怕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抵挡得了。
她的脸在发烧,幸亏她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不然她会怀疑是不是酒喝多了,是不是夏天的小番茄熟透了。
可现在还很寒冷,虽然春天已来。她不想让叶痕以此面貌着凉,就用手指蘸着冰凉的膏药,慢慢地涂抹在胸口瘀伤上。
李临雪没有想到,叶痕也没有想到,可他偏偏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叶痕眼神透过一丝迷茫,看着附首以指涂身的李临雪。她纤指轻巧,似轻柔的浮云游走在天际,他感受着药膏涂抹在伤痕的冰凉感,突然不自觉吐了口气。
这股轻悄悄的气息却正好撩起她耳边的秀发,如五月柔和的风穿过林间,了然无痕。她身子一震,看向叶痕,而他也在微笑着看她。
她霍地退后一步,躲避着叶痕寻摸过来的目光,脸色羞红,不置一语。
叶痕道:“吓到你了?”
李临雪悄声道:“吓死我了!”
这时梁育嫣端着汤药过来了,看着两人的神情,突然嗅到了一股暧昧的气息。
梁育嫣道:“怎么了?”
叶痕道:“做梦了。”
梁育嫣诡笑道:“看你这样也不是什么好梦。”
叶痕笑道:“我突然发现,被人照顾也是那么舒服的事。”
李临雪把药膏放在桌子上,絮语道:“姐姐来了今天阳光很好,空气很好,估计晒晒被子也很好”说着一溜烟跑了出去。
叶痕突然叹了口气,道:“我不该来这的。”
梁育嫣冷笑一声,道:“你不想让李家妹妹那芊芊红酥手给你涂抹药膏?”
叶痕苦笑道:“我想一个病人也是需要喝点热乎乎的药的。”
二月的阳光懒洋洋的洒下,只微微还有些凉风,叶痕坐在梅花下,抬头呆呆看着天空的白云。
李临雪回到了院子里,梁育嫣见到,笑道:“被子晒完了?”
李临雪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喃喃道:“嗯游公子觉得怎么样了?”
叶痕笑道:“游公子觉得晒晒太阳更舒服了。”
李临雪想起先前,顿时羞窘不堪,只低着头。
梁育嫣过去拉着李临雪的手,坐了下来,笑道:“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什么游天星,不过是骗人的伎俩罢了,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叶痕!”
李临雪面露苦色,素眉紧锁,绞着手指。
叶痕不由得也感到痛苦。
虽是艳阳天,但李临雪如堕冰窟,她想说点话,也想哭,但表露出来的话,就是懦弱,所以她微笑道:“无论是叶痕还是游天星,都是个爱给人惹麻烦的小鬼头。”
可这话未免太过迁就,太过寂寞了,只要人听着就会觉得萧索。
梁育嫣怎么会不明白?她忽然也迷惑了。
叶痕突然明白要是人多说一句真话,就能少让一个人伤心。
他害怕别人伤心,尤其是害怕一个该笑的女孩子伤心。叶痕心中也觉痛苦万分,因为他觉得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何必去叨扰别人?
何处寻欢?不如去花花柳柳瓦当铜楼花点银子寻寻乐子,不如去约上三两朋友去喝点酒,再不如去豪赌一把,大概这样就能宣泄所有的难过。
叶痕只想去街上走走,跟朋友说说话,若是有了兴致,倒也不妨喝点酒。
叶痕却不说话了。
勉强的笑只会让人更难过。
又是一阵风起,簌簌抖落几点梅黄。
叶痕听到了体内的喧嚣。
你怎么能让所有人都开心呢?有人开心就必定会有人难过。
不多时,有个使唤丫头进来道:“小姐,折家小姐前来拜访。”
李临雪叹了口气,道:“快请她进来。”
折雨铃提着折家能拿出来的最好的补品,可她还是觉得不够。
她忐忑地进了院子,就见李临雪迎来,道:“折小姐快过来,我们见过面的。”
折雨铃吞吞吐吐道:“我来给叶叶公子送点东西。”
梁育嫣也笑着起身,道:“我们确实见过面的,见了还不止一面。”
折雨铃顿时有些发窘,她想起了那天在自家茶楼闹的那一出。
她道:“给二位姐姐添麻烦了”说着她偷偷瞥了眼叶痕,又低下头去。
梁育嫣道:“不麻烦,倒是那事怎么样了?”
折雨铃道:“家兄口齿实是严丝合缝,对那事只字不提。”
梁育嫣陷入了沉思。
叶痕道:“那天在你哥哥身边的人,你知道吗?”
折雨铃道:“我对她了解不多,是最近才见的,只知道她叫叶络。”说着看了一眼叶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