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河城并不大,远远小于孤雁关,是一座兵城,居民很少,大多是士兵们的家属,也有几十家店铺。街上来来回回晃动的,大都是士兵。
姚易的将军府是历任守城将军居住办公事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在这城里已经是最豪华的地方了。
大门口,有许多将领正翘首远望。看见元韬来了,大伙儿热热闹闹涌过来,迎接皇孙。
这些人中间,也有生面孔,不过元韬大都认得出来,甚至叫得出他们的绰号或者名字。他们都是红河城的壮士,随着征西大军出生入死,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征剿赫连人的时候,元韬与这些边地的汉子们同吃同住,同滚一个毡包。他们之间没有内地的勾心斗角,居心叵测。元韬在这些人面前,从不摆皇族尊贵的架子,他把他们看作可以生死与共的朋友。
大家拥着元韬进了院子,走进前庭。原来是议事厅的地方,现在桌椅摆开,成了大型的临时宴堂。天还没有黑,油灯已经点了起来。
元韬笑道:“老姚,油可贵得很呢!省着点儿,别等我走了,你背后骂我,都是我惹得你破费!”
姚易对“老姚”这个称呼很受用:“皇孙,您把我老姚不当外人,我老姚哪怕把心肝子给您炒着吃都是高兴的!”
“呸!你娘的什么混帐话,净是胡吣!”元韬笑着骂道,“仗都打胜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那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大家哈哈大笑,有跟着骂姚易的,有围上来敬酒的,大厅里弥漫着酒味、饭菜香味、汗酸味,和着喧哗声、说笑声、猜拳声,热闹成一片。
姚易给元韬敬酒,元韬道:“老姚,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子衿交待过的。”
“好好,少喝点儿总行吧!仗打赢了,赫连人被灭族,您是泼天的功劳,高兴一下还不行吗?”于是,元韬便喝了一点儿。
接着大伙儿便轮流敬酒,元韬很为难。吉青道:“爷,不能喝!”
姚易道:“吉青,战场上皇孙爷面对劲敌都没眨过眼,一杯酒还能难为住?再说,大将军说不让皇孙爷离营,这离开了不也没事嘛?喝!”
于是一杯又一杯的酒便下肚了,酒劲儿一上头,元韬便控制不住了,再听不进吉青一句话,酒越喝越多。饶是他有大酒量,也架不住百十人轮番劝酒。
吉青道:“姚将军,您这是干嘛呢?您为什么非要皇孙饮酒呢?”
姚易也有几分酒意,他把酒杯凑到吉青嘴边:“兄弟,你是好人,喝一杯!”
吉青气愤地抓住他的手:“姚将军,万一误了大事可怎么办?”
姚易嘻嘻笑道:“误不了!没大事了!赫连人都死光光了!”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神秘道:“你知道吗?有人跟我打赌,说我如果能请皇孙进城赴宴,我就算赢!你看,我赢了吧!我早跟他说了,皇孙是不摆架子的人,他还不信?”
吉青一激灵:“你跟谁打赌的?”
姚易哈哈一笑:“跟那个眼睛朝天,从不把老子放眼里的伏卢澹涯!老子让他瞧瞧:我老姚跟皇孙有交情!呵呵,有交情!”
吉青想起子衿和元韬谈话时,提起过要防范伏卢父子的话,这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又有人要劝酒,吉青拦住了:“对不起,我家主人醉了。”他和其他家卫把元韬扶到榻上,想让他休息一会儿。
这时,夜宁慌慌张张出现在门口,守门士兵认识他,就放他进来了。夜宁直奔大厅,见满堂狼藉,酒气熏天,他气恼地“咳”了一声,喊道:“韬皇孙在哪里?”
吉青站起来,夜宁直冲过来,跪倒在元韬身前:“皇孙爷,快派兵啊,快啊,我家公子被人追杀,危在旦夕!”
听到的人都愣了,元韬挣扎着问:“在哪里?被谁追杀?”
“在鹰山嘴儿,有很多人马,您快发兵啊!”
元韬酒醒了大半,他腾身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吉青和夜宁扶着他往外走。
姚易也清醒了一点儿:“快,发兵鹰山嘴!”
门口有一群人挡住去路:“甭去了,太晚了!”
灯光中,人们认出来,是孤雁关守将伏卢兆。
他身边立着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虬髯黑面。那人背着手慢慢踱进大厅:“哈哈,伏卢公子的计策真是妙,喝倒了红河城的将官,哈哈哈……”
姚易问:“你是谁?”
中年男人逼视着姚易道:“你是红河城将军姚易。你不是跟伏卢公子打赌,要请元韬喝酒吗?你赢了!你赢了,蠢货!”
姚易扶着桌子倒退两步:“你到底是谁?”
男人冷冷笑道:“老子慕容萗!”
所有红河城的官员都大吃一惊:慕容氏被隔离到荒寒之地,他们怎么突然出现了?
慕容萗一挥手,门外冲进来一群持刀士兵,刀光在灯火中闪着烁烁寒光,一个个杀气腾腾。
姚易趁慕容萗不防备,抓起桌子上一只鼎锅砸向他,大喊道:“弟兄们,拿起武器,保护皇孙!”
慕容萗没有想到一个醉汉还能做如此猛烈的反击,鼎锅砸在他肩头,他猛一趔趄,不由恼羞成怒,拔出腰刀刺向姚易,姚易掀翻了桌子,抵挡慕容萗。
此时慕容族士兵也开始向其他人进攻,屋子里大乱。
吉青抽出佩刀,一刀砍断灯架,灯架倒在酒桌上,油泼撒开去,大火轰得燃起来,把周围人吓得纷纷后退。趁着这当口,他和夜宁拖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