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投入心潭的一块巨石,姚元元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低头,眼泪成双成对地摔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已经枯黄的草地上,和泥土混在了一起。王梓明觉得此刻的他又回到了过去,心中陡生出柔情万千。他上前一步,勇敢地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姚元元抓住了他的大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上,压抑着抽泣起来。
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刚开始像是飞絮,轻轻沾在姚元元的发梢,停留了一下,就调皮地飞走了,好像要逗她开心。飞絮越来越多,渐渐就变成了片片鹅毛,扯天扯地的下了起来。围墙外就是民居,西边的平房上,站着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包着蓝头巾,呆呆地看着小山上这站在雪中的一男一女。
安红如愿以偿,从姚元元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那近百亩地。据说广林县的群众极力反对政府把地卖给私人,还围堵过县政府。但姚元元还是坚持把地卖了出去,为此她一年多来树立起来的好声望得到了很大的损害。县政府内部也有不同意见,怎奈姚元元身份特殊,大家也就把意见保留在了肚子里。姚元元也没有无原则地迁就安红,安红付出的低价并不低。但安红不在乎钱,拿到地是她的唯一目的。
地到手后,安红要请姚元元和王梓明吃饭,但姚元元推脱有事,所以只宴请了王梓明。还是在喜来登的那个套间,两人都喝了酒。在广林的那天下午,安红故意把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了王梓明和姚元元,自己在县衙门口等了大半天,等到了漫天的一场大雪。等王梓明和姚元元出来时,安红发现,姚元元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王梓明脸上也是凄然的表情。看来这两人之间果然有故事。安红从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的这块地已经没任何问题了。没有王梓明出马,她对这块地只有垂涎的份。所以今天,心花怒放的她要好好犒劳一下王梓明。
几杯酒下肚,脸蛋红扑扑的安红说,梓明哥,有个礼物送给你。说着,就去包里掏。王梓明以为又是卡,连连摆手说,安红,你要是再给我卡的话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帮你了。安红嘻嘻一笑,说,放心,不是卡,是另外一件东西,你肯定喜欢的。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王梓明一看,里面是两把折叠的车钥匙,上面也是大众的标志。安红轻描淡写地说,知道你喜欢德系车,不过你那辆迈腾早就过时了,**也不好看,该换新车了。这辆途锐你先开着,我觉得这车很大方也相对低调些,你用着合适。
说老实话,王梓明还真是早就看上途锐了,大气的很,很男人,性能优越。但途锐是进口车,最便宜的也要六七十万,自己只有羡慕的份,在街上看到的时候,追着过过眼瘾罢了。有次看到开车的竟然是个年轻女子,心里不平了好多天。没想到安红竟然这么善解人意,上来就击中了他的要害。
男人对汽车有着天生的痴迷。但王梓明也知道,现在自己身份特殊,虽然官不算大,但好歹也是政府官员,开这样的好车是很扎眼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出事。现今社会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放在会议桌上的一盒烟,戴在手腕上的一块手表都能撂翻一个官员,他不能不警惕。看着眼前那两把诱人的钥匙,他在yù_wàng和理智之间快速而痛苦地做着抉择,最后发现它们打了个平手。他伸手把钥匙推回给安红,说,安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有私家车,再说单位也配的有车,所以不需要。你送我的那张卡我还打算还你呢,怎么能再要你的车呢?你这是逼着我犯错误呢。
王梓明说完,又有点后悔。自己干嘛把话说的那么重,吓着了安红。
安红虽然年轻,但也是阅人无数,知道王梓明这会心里想的啥,也知道他在担心啥。她灿然一笑,说,梓明哥,知道你很谨慎,我也希望你谨慎点,官做大点,我好继续抱你这棵大树。这辆车我也没说要送给你,就当是借给你用的吧,周末或者假期,你总要带着老婆孩子去野外走走吧?你那迈腾底盘那么低,想去的地方也去不了。再说你还喜欢钓鱼,这途锐最适合越野。我的意思是,平时你还开自己的车,周末或者假期再用这个车,这样就安全多了,你说呢?
王梓明想,这倒是个好主意。看来安红早就把一切都考虑进去了啊,这个女人真是精明的可以。和这样的女人打交道,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王梓明变得侥幸起来。心里虽然接受了,不过嘴上还是要谦让一番的,说,不行不行,这车太高档了,我怕开不习惯。
安红呵呵地笑了,知道他这话一说,其实是已经接受了。安红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就像是渔夫看着一条大鱼把自己精心布下的饵吞了进去,笑的很开心也很阴谋。她把钥匙再推给王梓明,说,这个车呢,建议你平时就放在喜来登的停车场,需要用的时候,开车你的车来,把这个车开走,用完了还放在这里,真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借用朋友的。王梓明点点头说,这样最好。又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把你保存着吧,毕竟我是借用啊。安红没接,而是说,我才不要呢,万一发现你车里有什么秘密怎么办。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