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大悲寺的戒律,就能看到这群大和尚的状态——
不捉金钱、日中一食、夜眠四时、十遍神咒、远离女众、注重戒律、安居打七、不窜寮房、定期行脚、不受私礼、利和同均、衣钵随身……
也就是说,一辈子不碰钱,每天只吃一顿饭,每天只睡四个小时……
苦行僧!
在这个日渐浮华的世道里,谁还能始终坚持这样的信念?莫说你自己有多大的毅力,哪怕只是勉强做到了上面这些戒律,那就已经算是值得尊敬了。
而且,这些戒律不是给外人看的,而是始终如一铭刻在那群僧人的灵魂深处。比如那“不捉金钱”的戒律,至今完好的坚持。甚至就连寺庙的门前,都主动树立着一块牌子——“禁止放钱”!所有的香客信徒大可以来这里焚香拜佛,但请不要给大悲寺投放一分钱,否则是对寺院的侮辱。而且,整座寺院里没有一个收钱的功德箱。
就连大悲寺的僧人出去乞食,也坚持着只乞讨七家的规矩。哪怕在七户人家没有讨到一粒米,也要回到寺院,不能被这种外物的yù_wàng所驱使。而且,即便对方一粒米都不给,僧人也决不能恶语相向,不能给对方脸色看,要平静的离开。一切,都是佛缘。
大悲寺的僧人,自己修路,自己建桥。
大悲寺的僧人,每年中秋之后就要做行脚僧人,云游四方。以自己的双脚丈量天下,苦行万里路程,传播万卷佛法,普度万千世人。背着经书被囊徒步穿行千里,每晚露宿,不住客栈,化缘求食。
在当下这个社会里,谁能坚持?谁能忍受?谁能在浮华之中甘守这份寂寞?
所以,大悲寺的僧众备受渤海当地民众的尊敬。而随着信息传播的加速,现在也有更多的人认识并逐步仰慕这座令人崇敬的寺庙。这里,有真佛法、真佛性、真佛音。
据说,当初大悲寺的一位老和尚出门乞食。到了一户人家后,那人直接掏出钱财——这在社会上也很正常。但是,老和尚却摇了摇头:不碰金钱,只求一饭。顿时,那户人家大为敬重,忙回房去取做好的饭食,能取多少就取多少。因为在这个浮华的世道里,难得遇到这样的真罗汉。
事情虽小,但足见这座寺庙从上到下确实都在坚持清规戒律。
因为,这个乞食的老和尚,就是大悲寺的方丈——妙祥大师!
也就是刚才在禅房里,和慧觉大师探讨佛法、一身破布褴褛的大和尚!
周东飞偶尔听说过大悲寺,也偶然听闻过妙祥大师这个称号。但是乍一到眼前的时候,只为那一身破得不像样子的衣服而感叹,却一时间没有联系到“贫僧妙祥”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如今得知这大和尚竟然就是大悲寺的方丈,周东飞顿时大惊失色——竟然遇到了大德高僧!
而刚才,自己还出言不逊不说,连见了面也未曾过多的礼敬!
周东飞脸色微变,急忙转身。这时候,妙祥大师已经出了后院。周东飞想要去追的时候,禅房内却传来了慧觉大师的声音:“相见是缘,分即无缘;若有缘,自会再见;若无缘,追之何益?”
呃……周东飞愣了愣。也是,刚才擦肩而过是一段缘法,如今真的过去了,那缘法也就没了。
这时候,郭大小姐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还不去向师父请罪去!没责备你、没把你赶出去,就是好的了,还不识相呢。”
嗯嗯。周东飞点了点头,庄重的走了进去。一进门,只见慧觉大师依旧盘坐在地面的蒲团上,手持佛珠。
“弟子拜见大师。”周东飞真的不敢开玩笑了,老老实实的行了个礼,说,“梦莎师妹传了您的话,说不再见我们这一门。但是弟子……”
“坐吧。我不要见你,你却非要来,这也是缘法。你执意要来,而我又未曾躲开,同样也是缘。”慧觉大师说。
周东飞:“嗯嗯。刚才弟子真的口无遮拦,请大师责罚。”
“口无遮拦,是真性情。虽然粗鄙,但是磊落,聊胜于隐私之念潜藏于心。”慧觉大师的定性,让周东飞感到很局促。仿佛面前端坐的,真是一位菩萨。“你来善觉寺,有所求?”
周东飞点了点头,说:“弟子的心境有些静不下来,即便有高人(镜湖公)在侧也难以安定。所以,就来求教于大师了。”
“一切外力只是辅助,最终根本还是你的本心。”慧觉大师平淡的说,“你天资聪慧,但久为尘劳所扰,自然不能通透。若能在这深山古刹之中闲居三年五载,在我相助之下,自然有再度悟透的机缘。但是,你能做到?”
三年五载,就有可能再进一步?!虽然只是“有可能”,但足以惊煞世人了!因为现在的周东飞,已经站在了半步天元的巅峰!
但是周东飞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可能在什么深山古刹里闲居三年五载——连三五个月都做不到。
“所以,我也帮不了你。”慧觉大师说,“我修的是‘避世’,你们一门修的是‘出世’,本就是南北相向的两条路。”
周东飞有些怅然,但并不灰心。没错,路子是不一样,但无所谓对和错。自己走的路,是师父镜湖公的那一条。而那条路也已经被镜湖公所证明,是绝对行得通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继续磨砺下去好了。急于求成,往往反而一事无成。于是,周东飞长身而起,笑道:“多谢大师点化。”
慧觉大师点了点头,闭目轻捻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