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跟田氏都图谋了此事,田蚡是刘彻的亲舅父,王太后豁出命去也会护着田蚡的。
刘彻刚刚把王太后逼到了闭宫不见的地步,现下对王氏心中有愧,正是补偿他们的时候。
无论是淮南王还是田蚡,苏碧曦现下根本无法奈何他们。
真是挑的好时机,真是好算计。
如今的苏碧曦,心口尚在淌血,杨氏又来狠狠捅了她一刀。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泪满盈眶,“所有的刺客都被擒住了,他们招认了你身边的宋妪……阿兄还不知道这件事。阿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我哪里对不住你吗?”
这么多年来,她跟杨氏即便不是亲姐妹,姑嫂之间感情也是极其不错的了。她万万没想到,杨氏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你没有哪里对不住我,你只是该死!”连刺客都招认了,现下下毒又被当场拿住,杨氏现下根本不打算遮掩,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笑得比哭得还要难看,“你知不知道,我长兄的庶子竟然被人骗着签了十万两黄金的借据,那幕后之人竟然是当朝天子的亲生舅父。如若杨氏不还这笔钱,国舅就要灭了杨氏满门啊。十万两黄金啊,便是把杨氏全都卖了,连个零头都不够啊。而你了,你这翁主府花团锦绣,夜明珠拿来照明,别人一辈子未见过的狐狸毛拿来做脚踏,只是生怕你会着凉!”
苏碧曦的脸比杨氏的还要白,豆大的泪一滴一滴滚落在脚下的地毡上,“你可以来找我借,可以找我想办法啊。我怎么会不帮你,怎么可能不帮你,便是看在阿满跟阿雅的份上……”
“借的钱难道不用还吗?”杨氏扬声打断苏碧曦,“那是十万两黄金啊,十万两啊!堆成一堆,可以整整填满整个屋子,杨氏一辈子都还不起这个钱啊。但是你死了的话,一切就不同了。你一个和离大归的女郎,膝下又没有孩子,死了的话,所有东西都是卓氏的,都是你哥哥的,都是我们的。你的财帛一辈子都花不完,绫罗绸缎更是几辈子都穿不尽,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死了的话,就救了杨氏,就救了我,就救了你的侄儿侄女。你不是很疼他们嘛,你为什么没被杀死,你为什么不喝下刚才那碗甜汤,为什么?”
她跟这个小姑子相处了这么多年,何尝没有感情,何尝狠得下心?
只是人的心都是偏的,杨氏有她父母,有她长兄,有她看着长大的侄儿侄女。她年迈的父母颤巍巍地给她跪下,让她救救杨氏满门,她哪里来的第二条路可走?
她是贪心,她是念着小姑子的万贯家财,可是谁的心不贪?
只要小姑子死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商队,商路的分成都是卓氏的,都是她的阿满的。
而苏碧曦活着,他们能得了什么?
卓氏现下是皇商,但比起苏碧曦这个馆陶大长公主义女,朝廷敕封的翁主,他们差得太多了。
苏碧曦身上的火红狐狸毛斗篷,她连摸一下都觉得心疼,苏碧曦却只是当做常服。
更何况,苏碧曦和离大归,虽然是朝廷允准的,毕竟对于卓氏女的名声有碍,碍着她的女儿日后说亲。
只要苏碧曦死了,一切便都好了。
她的心里这么些时候就像堵住了一般,没有片刻能够不痛的。现在一切都闹开了,她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之感。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就跟决堤的洪水一般流,喊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把这阵子所有的痛苦全都喊出来。
而就在她哭得畅快的时候,花厅与小厅隔着的沉香木镂刻雕花屏风忽地被人一脚踹开,杨氏清晨便出门的丈夫,苏碧曦的亲生兄长卓文华赤红着双眼,出现在倒地的屏风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