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坐在主坐上的金老太太听着孙儿的这一声唤,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甜,她颤颤地接过金锡予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老夫人。”跪在地上的云知雨将手中茶盏举过头顶,以示敬意。
金老太太皱巴巴的手接过了那嵌着彩纹的茶盏,抿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
云知雨听到她落杯的声音才抬起头,一副怯怯羞涩的小白兔模样。
老太太眯了眯眼,看清了她的面容,说道:“这云家丫头生的不错,看着可人。”
坐在老夫人右侧的金家大夫人笑道:“都已经是进了门的人了,老夫人怎么还叫丫头。”
“是啊。”左侧的二夫人淡然附和道。她生的极美,与金锡予不像母子,倒像是姐弟。
金锡予望着生母现已成了二夫人,同大夫人一样坐在老夫人两侧,心里的诸多不满都散了。
能让娘亲开心,这些都值得。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睁着圆眼像只离了窝的兔子,对她也柔和了些,轻声哄道:“别怕,祖母与母亲都是好相处的人。”
“嗯。”云知雨缩了缩肩膀轻轻应了声。
“母亲。”二人同声敬茶。大夫人笑眯眯地接过了茶,命身边丫鬟拿了早准备好的红包给了云知雨。
“二娘。”金锡予垂着头,咬着牙喊出了这一声。
那座上的美人看起来却是淡淡的,随意地恩了一下,丝毫没有母亲看儿子成家的欣喜。
敬茶不过是片刻的事,金府的两位女主人又对着这一对新人嘱咐了几句,云知雨大着胆子说了几句话,惹得那主座上的二位笑声连连,场面一时也能算得上和和美美。
然而事情哪能有这么简单,且不说根本未到场的金卢何,就是金锡予那同父异母的妹妹金熹微,也断不能简单放过他们。
守在门外的沈鹭清正凝神听着屋内动静,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里而来。
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怒气冲冲的粉衣女子带着两位婢女疾步奔来。
她的脚步极快,沈鹭清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容貌,她身边的两位婢女就一边一个拦住了门口的守门丫鬟,生生给她开了一条路。
“大小姐,不”
守门丫鬟的这一声阻拦被她甩到了身后。
正说着话的屋内人也没了声,众人一同望向这抹粉色身影。
金熹微也不拖泥带水,一圈扫视,目光如剑刺向最下位的云知雨。
她两片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却是极为刺耳的话:“大老远闻到一股穷酸味儿,原来是这位身上传来的。”
云知雨原本还红扑扑的脸瞬间煞白。
大夫人眉头紧皱,厉声说道:“熹微,见了老夫人不行礼,成何体统。”
金熹微听到母亲的呵斥,随随便便朝老夫人福了个礼,眼神如抓钩般紧紧抓住云知雨不放。
“攀高枝的狐狸精,真以为这金家的门是你能进的?”金熹微字字如针,不留情面。
“我”云知雨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大眼睛里似有水光,像绿叶上的晨露,一不小心就会落下。她扭头对着主座上的金老大大低低喊了一声:“老夫人。”
金夫人气极,站起身,“胡闹!还不赶紧退下,在这里丢人现眼。”
金熹微的怒气一点不比她少,“哥哥身份尊贵,岂能容这样的女子在他身边!”言毕,又直直地朝着老夫人跪了下去:“请老夫人做主,将这狐媚女子逐出府去。”
这一出大戏,竟是比那话本里的故事还精彩。隐于门外的沈鹭清暗暗感叹。看来探子说的没错,这金府大小姐果然对她哥哥一片痴心呐,啧啧,真乱。
她微微探出了半个身子,朝里面的云知雨递了个眼色。
泪光盈盈的云知雨趁人不注意,摆了摆手回了沈鹭清。
沈鹭清明白了,这是不需要她帮忙,安心缩回了身子,继续听戏。
金大小姐还在字字诛心地数落着云知雨的卑鄙,她是大夫人的宝贝,一时撒气倒也没人拦着。亦或是确实都瞧不上云知雨,想借着这金熹微的嘴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妾,怎么比得上金府嫡女。
倒是金锡予先听不下去了,“熹微,够了。”
金熹微见哥哥终于有了动静,连忙转身。
她还未开口,就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女声,那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在座的各位都听的清楚。
“知雨虽是寒门出身,却是身家清白的女儿,这位小姐如此出言羞辱我们云家,我真不知日后如何面对家中父母。”云知雨眼里转了半天的泪就是迟迟不落,如今配上她红红的鼻头,委屈的神情,十足的惹人心疼。
“既然我如此不堪,那不如,那不如。”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又委屈又恨。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小白兔竟直直朝着梁柱撞去。
金锡予眼急手快,拽住了她的腰带,手上一用力,云知雨如蝴蝶一般转了一个圈,最后稳稳落入他怀里。
那一滴泪也非常精准的在金锡予的注视下,滑过她的脸颊。
如蝴蝶断翅,令人心碎。
高,实在是高。
门后的沈鹭清差点就要拍手鼓掌了,不愧是花楼霸主,演戏演的跟真的一样。
“这戏,也该结了吧。”一直未出声的二夫人终究是忍受不了了,从座位上起身,眼风扫过全场,在云知雨身上停了一下,最后落到了大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