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只如此记仇的鸟。
申也蹙眉,颤抖着握紧那小箭的箭身,咬牙用力拔了出来。
这袖箭的箭头都是特制,刺入后会牢牢扎进血肉里,若是强行拔除,伤口处便是一片狼籍,看不得。
看着申也肩头的血汇成细流,滴落在地,沈鹭清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多年的委屈吐了大半。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年雨日,滑坡上申也的箭雨。人总说,放下仇恨,多半是因为箭未伤到他。只有利器真正扎进自己身体里,方才能明白那撕心裂肺的痛觉。
“欧乌,你就不,不在意你弟弟了吗?”申也气虚,说话断断续续的。
饮湖顾不得眼前这两个逆贼,连忙去搀扶自家主子。
沈鹭清虽然心里畅快,但是仓庚那一掌,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尽管眼冒金星,喘气困难,她也强撑着回答,“我不傻,你被我伤成这样,却只有饮湖一人伴着,那草屋里,根本就已经没人了。”
“是啊,你弟弟沈禄泽已经被人劫走了。”
“什么!”沈鹭清急火攻心,想要问个清楚,本就支撑不住的身体,彻底垮了。眼睛一闭,晕死了过去。
仓庚抱住她软弱无力的身体,心乱如麻,自责又慌乱,对着申也恳求道,“大人,还请放我带她前去寻医。”
他想过直接离去,然而饮湖一向不喜欢欧乌,这下又伤了申也,如果贸然离去,他必然会来纠缠。
还不等申也开口,气的咬牙的饮湖直接回道:“她留不得了。”转而对申也说:“大人,还请让我解决了她。胆大妄为,竟敢偷袭您。”
“那你要先解决了我才行。”仓庚语气平淡,威胁意味十足,“我虽武艺不如你,但若我拼死相争,你必然也不能全身而退。”
“你。”饮湖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把他们两个全部处理。
火药味十足的氛围,只等申也将其点燃。
月色凉如水,就在那寂静无声的草屋之中,突然响起一阵长袖兜风的声音,三人循声而望。
来人轻功极好,起落之间,轻盈利落。他落入这两队人之中,瞧着这狼狈场面,有些惊讶。
“阿也,我叫你对人宽容些,怎么不听?”
这世上,敢如此叫申也的人,只一人。
楚南王,纪梓棠。
“主上。”三人异口同声。
他快步走到申也面前,出手封了他几个穴位。
“那鸟儿太野,我不留神,就被啄了一口。”申也一边说,一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主上。”那边的仓庚急急唤了一声。
纪梓棠又走到了仓庚身边,摸了摸沈鹭清的脉象,“这一掌,你拍的?”
仓庚急急点头。
纪梓棠脸上浮出了三分满意,“进步不小,可喜可贺。”
“主上,这个时候了就别这些了。”
听到属下不满意自己的评语,纪梓棠起身摆摆手,长长的衣袖垂落,“快带她走吧。”
仓庚顾不上行礼,抱着沈鹭清闪身离去。
“你随我回府,伤能好得快些。”纪梓棠扭头吩咐道。
默语堂。
仓庚疾风骤雨般踢开了堂内大夫的房门,大喊道:“胡老,胡老,快出来!”
内室一个老头子现了身,“慢些慢些,别坏了我的门。”
一番诊治之后,胡老有些惊讶地收了手,“这是糟了谁人的毒手,伤的怎么重。”
仓庚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沈鹭清,深深自责,垂头说道:“是我。”
胡老倒是没想过这个答案,转身坐到桌前,提笔开方子,“你也是,下手没轻没重,她心脉差点叫你震碎咯。”
仓庚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是我的错。”
他没想到,欧乌为了伤申也,竟然这么不计代价。
沈鹭清额头都是冷汗,嘴角的血迹刺眼的很。他忙去打了水,拧了布巾为她擦拭。
对不起。仓庚在心中把这三个字不知念了多少遍。
“拿去,这些药都是老夫的珍藏,她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莫要再伤着了。”胡老将几药给了仓庚,又塞给他几张纸,“服用法子和疗养药方都在这里了。”
“多谢。”精神紧张到现在,仓庚的眼微微发红,拿到了胡老的方子,他心里踏实多了。
躺在床上的沈鹭清安静虚弱的像是快要被风刮走的,仓庚轻手轻脚地托起她的脖颈,将药丸喂进她嘴里。替她压好了棉被后,又去煎药。
如此这般脚不离地的折腾,天都渐渐亮了。
而申也那边,尽管他再三拒绝,还是被纪梓棠请到了自己府里疗伤。
“主上,如此,是会引人怀疑的。你我之间的关系不能让旁人知晓。”申也躺在床上,仍是惦记着这事。
他效命于纪梓棠这么多年,不可在此功亏一篑。
纪梓棠朝一旁的饮湖递了眼色,饮湖会意,直接上前封了申也的哑穴。
“阿也,操这么多闲心做什么?我的府邸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饮湖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在他心里,申也是天下第二,纪梓棠是第一,完全可以放心他做的任何决定。
“你此次做的绝了些,那沈家的丫头,你何必逼得怎么紧?这不,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
申也张嘴却出不了声,干脆不做挣扎,直接闭上了眼。
纪梓棠将眼神移到饮湖身上,问:“沈重的儿子,叫人接走了?”
这纪梓棠年龄不大,但皇家出身,一举一动都充满压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