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起,香气绕,人影纷纷,一派喜乐祥和。
丝竹之声呜咽,琴声流水相伴,人人锦衣华衫,风姿绰约。近处繁花朵朵,一片繁荣盛华之相,远处宫殿红墙金壁,气势恢宏,交相辉映,说是天上九重仙境也不为过。
身形矮小弓着腰的小太监尖声唱道:“皇后娘娘到。”
坐在长几前的众人一下子没了声音,集体起身,目光紧随着那个正红色身影而动。
在一群太监宫娥的簇拥下,皇后缓缓迈步而来,周围人皆被命运压弯了脊背,唯有她抬头挺胸,头颅高昂,这是只属于一国之母的骄傲。
她每一步迈的又稳又沉,虽是满头金饰,但晃动的幅度微小。梳的光洁的头发下是一张端庄持重的脸,眼帘半抬,长睫如羽,仿佛天生就该是睥睨天下的命运。唇色是如同宫裙一般的正红,明眸两旁的数道细纹浅浅,她虽已有了些年岁但仍能看出年少时的风采。
众人齐声恭迎凤驾,响声震天,皇后抬抬手,道了一声“免礼。”
红色宫裙转了个方向,朝着主座而去,身旁人退下,皇后端着姿态款款落座。
在金色主座两旁,分别坐着绿衣三皇子和白衣的纪梓棠,再往下,便是各家公子小姐们。金锡予和金熹微的座位十分靠前,金锡予一张脸又十分吸引人,留住了不少目光,沈鹭清在他身后两步外的地方垂头候着。
倒是少了今日宴席的主角,太子。
“今日不过寻常宴席,为赏这满园春色而开。诸位不必拘束,尽兴便是。”皇后一开口,努力摆出亲民亲切的样子,然而她威严太重,即使话语委婉,还是令听者惶恐不安。
倒是三皇子胆子大,起身应了一声:“母后说的是。”底下这才响起了阵阵附和之声。
打他一进场,沈鹭清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这个看着一表人才,通身皇族气派十足的人,真的就是灭她满门的凶手?
不是她不信那个便宜主子的话,而是这个答案来的太简单,她苦苦追寻的结果,一下子端到她眼前,无凭无据,如何能叫她信服?亦或是这个便宜主子只是拿她沈家当刺刀,捅掉他登基之路上的阻碍,三皇子。
不管对方如意算盘如何敲着,先回去与叔叔弟弟汇合才是正事。
沈鹭清眼底波涛暗涌,如同浓墨被搅散,漾满整个眼睛。
纪梓棠手中莹白小扇有一下没一下地忽闪,目光如同湛蓝海面掠影而去的飞鸟,将赴宴众人一一看过。
躲在后面的沈鹭清也入了他的眼,只不快如蜻蜓点水般停留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便不再有这个普通侍女的身影。
他虽看的极快,但却将沈鹭清的表情细致品味了一番,看来还是要再做些行动。
那边皇后娘娘招来贴身太监耳语,太监得了令,扯起尖嗓:“开宴!”
丝乐之声陡然一变,激昂欢快了几分,粉衣宫女们端着各式精巧吃食踏着音乐飘然而来,极有规矩地摆盘添酒,酒入琉璃杯盏,咕咚作响,如山涧清泉击石,悦耳至极。
衣香鬓影下却是暗流涌动,众人脸上笑意连连,心底却自有打算。
按说这样的宴席,正是各家闺秀出头的好机会。在皇后跟前亮一眼,再秀些苦练多年的才艺,一旦合了皇后的心意,飞上枝头成凤凰也不过是刹那的事。再不济,博个才艺俱佳的名头,他日择良婿也有利些。只是今日,宴席已开,闺秀们仍是以袖掩面同身旁人悄声说笑,无人出头。
也有几个名门小姐意欲起身,却被身旁的亲属姐妹们扯了扯衣袖,拉回座位上。
太子爷本尊还未现身,现在抚琴跳舞给谁看呢?
诸位都是带着心思来的,如同夜林中藏的隐蔽的各式毒蛇,五颜六色的皮肤下包的是相同的獠牙。
这一来一往之间,皇后早就明了了各家女儿的心思,她仍是浅浅含笑,不动声色。
一声唱和拉开了厮杀序幕,“太子到!”
众女儿家连忙捧起长裙起身,美目流盼,如蝴蝶落到百花之王上,再不愿离开。
太子今日金袍加身,该是贵气逼人的气魄,但他面容素淡,一副不争不抢淡然处之的姿态,倒是压下了他装扮上的华贵。虽不如名动帝京的金少爷夺目,也不如楚南王纪梓棠飘然世外,就连与同父异母的三弟相比,也少了一丝雍容,但自有不凡气度,令人不敢生轻视之心。
“母后,皇叔,儿臣来晚了。”不等众人向他行礼,他先向皇后王爷告罪。
三皇子跃然起身,招呼道:“皇兄,来我这边坐吧。”他笑容真挚,一点都不像传闻中那样,对太子憎恨不已,欲取而代之。
皇后眼风扫了一眼纪以湛,并不发话。
纪梓棠手中小扇停了,“以涟,你弟弟肥胖,到我这边来。”
他话说的一本正经,逗得座下诸人捂嘴偷笑,三皇子也不恼,随之笑道:“皇叔体态轻盈如莺鸟,侄儿如何比得上?”
太子纪以涟又行了一礼,“如此,那侄儿便逾矩与皇叔同座了。”他走到纪梓棠身旁,掀开衣衫,金黄色丝线耀了众人眼,腰身笔直,正经危坐。
纪梓棠手腕转动,那小扇如剔透的蝶翅般在阳光下旋了个身,机灵点的明白了他的暗示,带头下跪,“太子千岁。”
余下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跟上,“太子千岁。”
“免礼。”望着一颗颗黑色的头颅,纪以涟朗声道,“今日不过小聚,诸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