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瓦帝斯,瓦帝斯亦懂他。
像冰一样冷漠无情的瓦帝斯,本该绝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寻常感情。
他虽然是人,但他的心却是冰。
冰是绝不会拥有感情的。
可瓦帝斯居然在希恩身上,得到了超乎理解的珍贵友情。
友情,对于拥有丰富感情的人类来说,委实稀疏平常之至。
但对于一块从不融化、没有丝毫感情的寒冰来说,那当真是匪夷所思到了极点。
瓦帝斯得到希恩友情的同时,希恩也得到一份弥足珍贵的友情。
永不融化的冰的友情,就像这冰本身一样,是一种永恒不变、坚贞不移的特殊感情。
在这个大陆,若有希恩可以毫无保留,完全信任的人,瓦帝斯肯定就是其中之一。
瓦帝斯好像只需希恩这一个朋友,他似乎绝不会再与其他人有丝毫的联系。
所以他绝不会要牢中中年人的东西。
因为他不想与牢中中年人有任何的关系。
他人的赠物,有时候就是一种建立联系的纽带。
可瓦帝斯并不需要这种纽带,所以他从开始的时候,就结束了他们的联系。
瓦帝斯永远是块外人无法碰触的深冰,他的寒气,他的冷意,足以令一切想接近他的人,都望而却步。
希恩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没有再往深想,眼下确实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心里仍有很多疑问与困惑,需要他的脑子去好好地思索。
但留给他的时间,好像已不多了。
在这地底监狱,虽然无法看到外界的天色,从而判断出现在的大概时间,可希恩的心里,却好像有个时钟,在一直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他在这监狱里面。度过了多少分,多少秒,他都似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在这个当儿,希恩敏锐的嗅觉,忽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希恩当即眉头一皱,眼中一直闪动着的思索之色,已悄然隐伏下去。
这时他听到一号淡淡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了过来,“不要离开我三米之内。”
一号的声音听起来,虽又轻又淡。但内里却隐隐似有一种莫以名之的凝重之意。
希恩往前迈出一步,紧跟在一号身旁,侧头向他看去,道:“是不是出事了?”
一号没有回答。但他淡然无波的眼瞳,却似在慢慢收缩,道:“我们走。”
说着,他的脚步已迈开,前行的方向,正是血腥味飘来之处。
希恩也没有多说。默默地跟上了一号,可他的眉头,却不由得皱得更紧。
拒一号并没有说些什么,可希恩仍能觉察出事态的严重。
这里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生出血腥味的。
可一旦有了这种新鲜的血腥味。便意味着有人在流血。
血,鲜血。
人在躺,血在流。
鲜血已流了一地。
人动也不动,血却在源源不断往外渗出。
一个守卫全身像是没有一点力气,歪歪斜斜地靠坐在墙边。
鲜血仍从他的肚子,涓涓向外直流。
希恩眼瞳一凝,内里已有种冷意在升起。
他身形加速,刚想冲过去。察看一下那守卫的情况。但一号已拉住了他的手。
难以言喻的力量,从一号的手,传到希恩身上。他前冲的身形,已煞然止住了去势。
希恩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可他的眉头又再皱起。
他瞬也不瞬地瞪视着一号,缓慢而有力地道:“我要看看他还有救不。”
一号的目光,仍投注在那守卫身上,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波动,道:“你不用去。”
希恩眼里像有寒意在涌出,冷冷地道:“为什么?”
一号淡然无波的眼瞳里,隐隐流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道:“你救不活他。”
希恩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道:“为什么我救不活他?”
一号眼里的奇异之色一敛,缓缓道:“因为这是他下的手。”
希恩闻言一怔,讶道:“他是谁?”
一号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听不出一丝起伏,道:“有‘血煞’之称的贝比克。”
希恩眼里不禁露出惊色,动容道:“杀人必见血,血流必不止的‘血煞’贝比克?”
一号淡淡地回答道:“正是他。”
一号的声音虽淡然无奇,但听在希恩耳里,却觉心内一片沉重。
刚才要不是一号拉住他,他现在恐怕已与那卫兵一样鲜血长流。
“血煞”贝比克所杀的人,在血未干之前,是决不能碰的。
无论谁碰到,铁定都要遭殃的。
但止不住的血,又如何会干?
一个人的血,总是有限的,也总会有流干的时刻。
人连死都得不到安息,非要将身上的血都流干不可,这是多么残忍的手段。
希恩脸上一寒,伸手一指,指着那守卫,沉声道:“所以他已经死了。”
希恩声沉若水的语气内,透着种莫明的意味,道:“死人是谁也救不活的。”
一号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一号才开口道:“贝比克杀人是从不留情的。”
希恩深深地看着一号,缓缓一叹,道:“所以他出手杀的人,就一定是死人。”
话音刚落,希恩不免又再长长一叹。
他沉吟了一阵,才又问道:“你怎么看出是他动的手?”
一号平平无波的语音,飘飘传入希恩的耳内,道:“像他这样的人,在杀人的时候,总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