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没有这般容人的雅量。”门口竹帘子一掀,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身穿青白色澜衫,头戴玉冠,似那宗之千年,皎若玉树。
秀才一瞧,登时生出了自惭形秽之感,他瞧着这人走了过来,心里头突然有些慌乱,于是张口嚷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方才这位姑娘已经应下了吾,你晚来一步,还是快些走吧,也省得待会儿难堪!”
“她应了你什么?”李诃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秀才。
“她……她应下了做吾的娘子……”秀才挺直了身板。
“原来如此……”李诃微微一笑,走至宋如是身旁,垂眸道:“阿如,你竟是应下了他?”
宋如是哪里知道李诃会突然出现,只轻抚肚子,笑着说道:“郎君来的正好,这出西厢记着实好看的紧。”
“这出西厢记确实好看的紧……”李诃一语双关道。
宋如是尬笑一声,笑眯眯的说道:“郎君快些坐下,这戏码可到了要紧处。”
李诃从善如流坐了下来,伸手拉过宋如是的手,口中宠溺道:“阿如怎地穿的这么少……”
宋如是自打李诃进来,就“专心致志”的看起戏来。下头戏台上的莺莺跟张生因着红娘从中穿针引线,正于后花园中相会。
客堂里的长条案几上几乎坐满了人,喝彩声叫好声更是不断,有那看到兴头上的客人,解下腰上的荷包扔向戏台。
对于李诃突如其来的宠溺,宋如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她收回目光,抬眼看了看那秀才,只瞧着秀才握紧了拳头,正愤愤不平的看着李诃。
“这戏班子里头也算是暖和,奴家并不觉得冷。”宋如是配合道。
李诃前来,最为高兴的莫属石娘。她得意洋洋的看着秀才,抓紧了时间,口中嘲讽道:“你这没眼力见的秀才还不快些出去,莫不是还要让奴婢请你出去不成?”
秀才脸色发青,霍然转过头来,冲着石娘发火,“你这奴婢吾忍你很久了,你若是吾家的奴婢,只怕早就把你发卖了出去!”
“可惜奴婢并非您家的奴婢,您家的奴婢过的可不是人过的日子,好端端的被折腾的畏畏缩缩不人不鬼的,谁人若是当了您家的奴婢,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石娘有了长势,说话间于是毫无顾忌,只捡着难听的话,什么难听说什么。
“老夫子说得不错,真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吾不愿跟你多言,也辱没了吾的身份。”秀才看向宋如是,真情切意道:“吾只问姑娘一句话,姑娘是否愿意当吾的娘子?”
宋如是不言,这秀才又加了一句,“姑娘若是实在不喜欢玉儿,大不了就暂且不抬她的身份,只让她当个陪床丫头也就罢了。”
宋如是瞧着秀才一副,我为你牺牲了那么多,还不快些过来跪舔我的模样,心中不免好笑。
她微微一笑,正要开口,手上却是被李诃轻轻一扣,于是改口道:“郎君来的晚了,奴家已经有主了。”
秀才听到这话又是失望,又是震怒,口中不由鄙夷道:“姑娘的眼光未免不大好,这位“公子”一瞧就是个面白脸嫩的,只怕不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面白脸嫩?”李诃重复道。
秀才心头上不由涌出一丝慌乱,但他自来输人不输阵,于是挺起了胸脯,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你平日里都不照镜子吗?竟然瞧不见自己的模样?”
宋如是忍不住,掩口而笑,石娘那厢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口中更是数落道:“奴婢瞧着你这秀才只怕才没有照过镜子,不然怎地不知天高地厚,竟说些蠢话!”
被羞辱的秀才,脸色由青转白,口中愤然道:“姑娘若是不愿也就罢了,也轮不到你这奴婢过来指手画脚,还有一样,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姑娘还是擦亮了眼睛比较好,不然以后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李诃起身,冲着秀才拱了拱手,口中谦虚道:“劳烦请教一句,什么叫做“姑娘还是擦了眼睛比较好?”
秀才冷哼一声,“你这模样定然是个吃软饭的,这位姑娘跟了你,真真是有眼无珠。”
“吃软饭的?”李诃询问道。
“正是如此。”秀才傲慢道。
“那如何才能不吃软饭?”李诃又问道。
“自然是气宇轩昂,说一不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策马奔腾,仗剑天涯之人……”秀才说的正起劲,却被李诃张口打断。
“如此甚好,穿云……”李诃轻唤一声,竹帘子一掀,穿云走了进来。
他径自走到秀才面前,抬手攥住秀才的胳膊,口中客客气气的说道:“咱们走吧。”
“走?去哪儿?吾告诉你,吾哪里都不去!”秀才一阵心慌,方才那种恐惧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咱们这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策马奔腾,仗剑天涯去。”穿云言语有礼,扯着那人出了雅间。
秀才不肯,伸手到处去拽,但穿云力气甚大,也是无济于事,只得眼睁睁的消失在雅间,临到门口,他深情的看了宋如是一眼,高声说道:“吾对姑娘一片真情实意,姑娘一定要等着吾……”秀才的声音很快就隐没在一片喝彩声中。
“娘子,奴婢下去瞧瞧去,省得他再过来闹事。”石娘一溜烟的撵了出去。
李诃看着宋如是,好整以暇,“阿如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宋如是轻咳两声,不敢去看李诃的眼睛,“奴家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