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好,碧空如洗,城外歪脖树下站着三人,其中宋如是看着那六娘,六娘看着李诃,李诃看着宋如是。
六娘神色幽怨,率先开口,“郎君,三月不曾相见,郎君竟是半分也不想念奴家?”
李诃不言,依旧看着宋如是,宋如是也依旧看着六娘,而那六娘也依旧执着的看着李诃。
“郎君的心莫不是石头做的吗?”六娘幽怨道。
李诃不开口,宋如是却不得不开口了,她看着六娘,口中同情道:“六娘,这男女之间还得讲究缘分二字,还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你说这一个冬瓜,一个西瓜,便是强扭在一处,也成不了个东西不成?”
六娘听到这个,登时那一肚子怨气就转化为了怒气,“住口,你如今有孕在身,竟然还霸占着郎君不肯放手,你自己的名声坏了也就罢了,偏偏惹的郎君被人说是惧内。”
宋如是轻叹一声,看向李诃,“郎君,当真有人说你惧内?”
李诃还未开口,六娘就嘲讽道:“宋家娘子你莫要装模作样,郎君惧内的名声都是因你而起。你先前巴着郎君不肯放手,此番肚大如箩,形容憔悴,偏偏还要霸占郎君,你莫不是不知何为三从四德?”
“奴家读书少,实在不知何为三从四德。”宋如是遗憾道。
“三从四德,三从乃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而四德便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六娘得意道。
“那何为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宋如是继续勤勉问道。
“你这蠢妇?”六娘冷哼一声,“这未嫁从父便是女子在闺阁之中自然要听从父亲之言……”
“那六娘既然知晓这个道理,不知六娘的父亲又是如何看待身处闺中的小娘子这般当街骚扰旁人郎君的行为?”宋如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六娘面色一白,口中发急道:“奴家的父亲跟你有什么干系?”
“六娘的父亲自然跟奴家没有干系,所以奴家的相公跟你又有什么干系?”宋如是反问道。
“你这妇人什么也不知晓,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形,只逞口舌之快,奴家不欲跟你多说。”六娘看向李诃,语气轻柔道:“郎君,奴家知晓你的心意,不过是碍着宋氏的缘故。奴家愿意等,即便是三年两年,五年八年,奴家都愿意等。”
“六娘,先前我不欲让你难堪,所以对你不过是诸多躲避。如今你口口声声的宋氏,却是我情定之人,如今阿如有孕在身,最是受不得气,你若是再言语相激,切莫怪我不客气了。”李诃终于看向六娘,也终于开口说道。
六娘眼眶微红,在这漫天春日里,她悲怆的似是冬日里飘落的雪花,“郎君……郎君……你为何如此对待奴家?这宋氏不过是略有姿色罢了,奴家哪一点比不上这宋氏?”
一旁的宋如是看着不忍,于是开口劝道:“六娘也莫要哭了,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单恋一枝花?郎君即便再好,那也是奴家的相公。先前六娘对郎君的心思,奴家也不是不知晓,但是有道是哪家的娘子不怀春……”
六娘狠狠瞪了宋如是一眼,打断了宋如是的话,口中刻薄道:“你这般故作大度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你既然已经得到李郎了,何必又要说这般冠冕堂话的话?这便是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奴家瞧见你就觉得恶心至极!”
“住口!”李诃高喝一声。
六娘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她目露失望,深深的看了李诃一眼,转身飞奔而去。
宋如是看着六娘的背影,口中叹息,“这满眼的春色,在这六娘眼中只怕都是苦涩。不过奴家倒是有些好奇,这六娘为何如此执着,若是她心思早些活套一点,只怕再过上两年孩子都会满地打酱油了。”
李诃面色微沉,听到这话,面色倒也和缓下来,“阿如,你不生气?”
“奴婢又不是庙里头能容天下事的神佛,哪里会不生气?”宋如是看着李诃,似是方才六娘炙热的目光,“但是郎君这般模样,奴家瞧着心里头也喜欢的紧。”
李诃料想不到宋如是会这般回答,于是挑眉说道:“阿如当真这般想的?”
“那是自然。”宋如是点头道:“郎君这模样虽说是招人一些,但是奴家的模样也不差,跟着郎君相配也算是郎才女貌。”
李诃听到这话,笑出声来,他牵起宋如是的手,“阿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宋如是也不问,只任由李诃牵着手,漫无目的的跟着李诃而去。离了这几株垂柳,远处过了官道,便到了那生着女贞树的道观。
宋如是看着路边的女贞树,脑海中想得却是那老道笑个不停的模样,她于是忍俊不禁道:“不知那老道可曾消了气?”
“道长性子最是豁达,自然早就无事了。”李诃笃定道。
两人穿过女贞树行至道观,这才发现,道观的朱门上挂着个明晃晃的铜锁,这道观竟是没人。
“这道长许是仙游去了?”宋如是猜测道。
李诃盯着门上挂着的铜锁,口中沉吟道:“这般时节,道长断然不会出门访友。”
“许是出门置办东西去了。”宋如是也看向那铜锁,只瞧着铜锁上篆刻着深深的云纹。
“也有可能。”李诃接口道。
宋如是瞧着道观院门紧锁,便也失了兴致,只扭过头四下看去,只瞧见这一片绿的发暗的女贞树,树上仿佛有鸟儿,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