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许秋意……昨日……刚入了长安城。”冬雪期期艾艾的说道。
“许秋意?她不在庆阳府中好好呆着,为何千里迢迢的来到了长安城中?她的脸如今无碍了?”宋如是果然从刚才天降横财的思绪当中跳脱出来。
“这个倒是不知,只知道她入城的时候仍旧带着面纱,好与不好,谁也不知。”春花接口说道。
“或许她也是来长安城中求医的,也未可知?”冬雪立在窗外望着屋里的自家娘子,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心疼来。
原以为跳出了刺史府这个火坑,几人便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但哪里知道,不过是从一个旋涡跳进了另外一个旋涡当中。
“她一向养尊处优,若非事态紧急又哪里肯长途跋涉而来,除非发生了一些让她不得不来的事情。”想到许秋意不得不来的理由,宋如是手中的银票隐隐发烫起来。
“还有旁的消息吗?”宋如是紧紧攥住手中的银票。
“夏蝉姑娘前些日子来过一趟,说是一月之前刺史府发生了许多奇怪的事情。道人预言在前,刺史府灾祸在后,如今听闻夫人卧病在床,已是月余不曾『露』面了。”春花圆圆的眼睛当中的快意从眼睛当中溢了出来,一路蔓延至嘴角处。
“夫人身子不是一向康健,怎么竟发展到卧床不起的地步了?”宋如是听到齐氏得病的消息,心中诧异。
如今许秋意入了长安城,齐氏又突然卧病在床,若是说这两件事情之间没有联系,她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这个夏蝉姑娘倒是未曾说起,她还说让娘子有空的话,不妨去漱玉楼当中寻她。”冬雪眼神飘忽,并不与宋如是对视,神『色』也颇为奇怪。
不过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宋如是并未瞧见,而立在冬雪身前的春花自然也未曾瞧见。
“确实许久未曾经见过夏蝉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日便去瞧瞧夏蝉。”宋如是顿了一顿,笑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春花生怕宋如是会反悔一般,一路飞奔而去。
片刻功夫,她又气喘吁吁的从屋门处闯了进来,径自走到黑漆楠木衣柜前为宋如是挑选出门的衣服。
她吭哧吭哧选了半晌,终于选出了一件合心意的来。
绯红『色』的右衽襦衫,雨过天青『色』的襦裙,外罩绣着祥云图案的单丝罗花笼裙。
春花又把宋如是头发简简单单绾成百合髻,其中一侧簪上一枚流苏珠钗,细米珍珠串成的流苏贴着面颊垂落,流光闪动间似是眼角的一颗痣。
青黛扫眉,胭脂朱唇,不过简单的妆容,敷在宋如是面上便有了熠熠生辉的感觉。待春花的一双巧手装扮完毕,宋如是便成了“平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的妙人儿。
“娘子还是这般更好看些。”春花素来看不惯宋如是把自己包裹的跟粽子一般的模样,平日里娘子更是衣衫随意,简直是暴殄了自己的颜『色』。
“奴婢也是这般觉得的,娘子这般装扮,莫说是旁人,便是自己看起来也是更赏心悦目。”冬雪也终于走到了门口。
她俏生生的立在门口笑道。她今日穿着鹅黄『色』的襦衫襦裙,头发虽是简单的梳成双髻,发尾处簪着一枚小小的梅花发簪。
五瓣银『色』的花瓣当中是一簇小小的黄『色』花蕊。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黄『色』的花蕊遇风而动,像是真正柔软娇弱的花蕊一般。
“冬雪这枚簪子,倒是别致的紧。”宋如是瞧了半天,竟然没有瞧出,那发簪当中的花蕊是如何制成的。
“不过是枚再普通不过的簪子了。”冬雪面皮一红,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壮士对你倒是大方的很,我瞧这簪子的式样,怕是彩蝶轩的吧。他家的簪子一支都要好几两银子呢。”春花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冬雪的发簪之后,一脸的艳羡。
你瞧别人这里,卷饼吃着,簪子带着。再到她那里,什么都没得到不说,还白饶出去了一身xiè_yī,想到xiè_yī,春花的面皮子不由的也红了起来。
“如此说来,冬雪倒是个有福的。”宋如是虽然疑『惑』春花的娇羞从何而来,但她对冬雪与壮士倒是极为看好。
“娘子莫要打趣奴婢了。奴婢其实想给娘子告个假,之前已与……他约好了,要去街上买些东西。”冬雪红着面颊道。
“那你便忙活你的去吧。我与春花一同前去便好。”宋如是了然一笑,率先出屋而去。
“切记一定要告诉壮士,还有我那一份呢。”春花笑着说完,便跟着宋如是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宋如是自从那夜之后,便再未出过门。如今走在街上倒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白日的平康坊依旧没有多少行人,街坊店铺里的活计们俱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偶尔有行人路过,他们抬起眼皮子瞧上一眼,便又慢悠悠的做着手上的活计。
偶尔有绿意从碧绿的屋檐下探出头来,只不过秋日的绿意,终究透着一丝大势已去。
主仆二人还未走进漱玉楼,一眼便瞧见了趴在柜台上写写划划的夏蝉。漱玉楼早已不是当日里的模样了,簇新的桌椅板凳,除了老伙计和风,其余的物件全部焕然一新。
和风显然瞧见了宋如是与春花,他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的冲宋如是招呼道:“娘子来了,可要喝一杯珞饮。正巧有刚做好的扶桑汁珞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