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眼见还有人唱上了,她慌忙抓着手中扯掉的半截衣袖搭在愔儿姑娘裸露出来的胳膊上。
可惜可叹愔儿姑娘并不领情,她甩掉半截衣袖,又横了春花一眼,眉间花钿微光闪动,口中不阴不阳道:“周姑娘何必如此强人所难。”
春花双目一瞪,想不出愔儿姑娘这是闹哪出,围观的众人听到这话,精神头登时为之一振,这被扯掉了半边袖子的姑娘显然与那位眼如铜铃的姑娘之间有着不可与外人道也的故事。
深谙围观群众心态的愔儿姑娘又慢慢地掏出帕子一脸的悲戚的说道:“周姑娘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不过须臾之间,人群当中就变得落针可闻,死一般的寂静起来。
眼瞪铜铃一般的春花也终于醒过神来,这愔儿姑娘显然是个记仇的主儿,自己不小心扯掉了她的衣袖,她就要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办法来找回场子。
至于怎么泼的得劲儿,泼的痛快,全在愔儿姑娘的一念之间。春花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
愔儿姑娘又是一记重拳捶下,“我今日实在不舒服,陪不得那位郑公子,周姑娘你就莫要再勉强于我了……”愔儿姑娘手指微微发颤,手中的帕子捂在眼角,似在擦去眼角流下的泪水。
愔儿姑娘话音刚落,围观众人看向春花的目光已如看向老鸨,他们目带指责,仿佛在控诉着“强人所难,赶尽杀绝”的春花。
春花只恨不能立时跳到锦江里面自证清白,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若想自证清白,需要做到六点。
第一,让流言不攻自破;
第二,用实际行动证明;
第三,找证据;
第四,不理会;
第五,时间;
第六,等待。
病急乱投医之下的春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等待,但她很快就极端后悔起来,因为愔儿姑娘并没有给她等待的时间可等待的机会。
愔儿姑娘眼眶微红,轻蹙眉头,嘴角蕴着一抹倔强,她声音犹如寺庙屋檐下的铜铃,带着让人肃然起敬又恨不能匍匐于她裙摆之下的神奇力量。
悲伤而又圣洁的愔儿姑娘又缓缓的开了口,“那郑公子虽然瞧起来道貌岸然一本正经,但最是有些特别的嗜好,我……我……实在是受不住……”
愔儿姑娘一开口,周围更是安静无比,春花的眼睛也越瞪越大,眼看局面就要不受控制,春花果断开口道:“愔儿姑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对于春花选择这种傻白甜的套路,愔儿姑娘心中一阵轻松,她先是冷笑一声,声音蓦然带出了一丝哭腔,也不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她是怎么做到情绪间的转换的。
她悲悲戚戚开了口,惆惆怅怅的开了口,“我知道那周姑娘收了郑公子五十两银子,若是此番推却了此事,只怕周姑娘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但是,我不过是个女人,一个身子娇弱的女人,郑公子那般搓磨人的功夫,我又如何能够受得住?”
春花陡然听到“五十两银子”登时觉得事情不妙,她之前不欲与火头上的愔儿姑娘争风,不过是因为自己有错在先,所以才会一直忍耐,眼见愔儿姑娘不依不饶,如今又蓦然提到了“五十两”银子,春花的眸光蓦然变得深邃起来。
“愔儿姑娘这般说词,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春花怀抱双臂,意图于气势之上压倒愔儿姑娘。
愔儿姑娘早在心中做好了全然打算,如今瞧见春花这副模样,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周姑娘如此顾左右而言他,莫不是心虚了?你说那郑公子就在前头的酒楼里面等我,我不愿去,你就死命的拉扯我,匆忙之间甚至扯破了我的衣袖,这原本就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你为何还要说谎?”
“既然如此,你就去把郑公子找过来,让大家瞧瞧此事之中,究竟谁在说谎?”春花蓦然发现愔儿姑娘话中漏洞,她既然提起了酒楼当中的郑公子,那么自己就借坡下驴,索性让她找出郑公子来,如此一来,能当众自证清白,二来,也能让众人认清愔儿姑娘的本来面目。
但是显然愔儿姑娘早有打算,她眸光闪动,半掩了面,口中羞羞答答道:“周姑娘莫要说笑了,那郑公子虽然在酒楼当中,但是哪里肯当众认下此事?”
“愔儿姑娘你莫要在诓骗大家了,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郑公子!你久经场面,我又哪里能指派的动你?何况我若是当真想要强迫于你,又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要选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把你悄mī_mī的往麻袋里一装,你又能如何?”春花陡然提高了音量道,她越说越痛快,仿佛如今一脸得意的愔儿姑娘已如麻袋里垂死挣扎的鱼虾一般。
愔儿姑娘眼睛一亮,嘴角一翘,抛给了春花一个“你就等死吧”的表情,而后环顾众人朗声说道:“我自然知晓周姑娘的招数有很多,但是我实在不愿意去陪郑公子。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只希望大家能给我做个见证,我本是个可怜人,如同浮萍,河水洇洇,飘到哪里算是哪里,但是此生有幸听过一句话,叫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是君子,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子,但也知晓此事不可为,周姑娘若是还要逼我,那我只能以死保全清白之身。”
愔儿姑娘说话间蓦然拔下了头上琉璃钗,紧紧抵在自己脖颈之上,面上自是一副正气凛然,义薄云天的模样。
春花哪里想到愔儿姑娘为了朝着自己泼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