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有炊烟升起,隐隐有饭香扑鼻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太阳还未初升,那空气当中已然有了夏日燥热的气息。
而昏倒在牢房门口的衙役,直等到辰时三刻才被前来换班的衙役发现。
新来的衙役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瞧见这种阵仗,登时高声嚎叫起来,所以很快那整个衙门都知道了衙役昏厥之事。
既然是莫名其妙的昏倒,自然需要尽快送到郎中那里,所以几乎一夜未眠的郎中,刚刚躺下不久,房门又被“咚咚”拍响。
于是郎中故技重施,就不应声,奈何那拍门声越来越大,很快就有人推门冲了进来,那人直直冲到郎中床榻前,对着郎中吼道:“郎中!不好了!有人昏倒了!”
郎中的耳朵边像是突然炸开了几个平地炸雷,他蓦然睁开眼睛,直挺挺的坐了起来,黑着脸,对来人说道:“为人处世切记平心静气,否则的话伤及肝脏,只怕活不过而立之年。”
“郎中若是不赶紧去瞧瞧,只怕当中有人活不过而立之年了!”来人自是刚才那十七八岁的衙役,他面带焦虑,说话间伸出胳膊就要拉郎中起来。
郎中素有起床气,听到这里,心中依旧恼怒,口中冷冷说道:“无论谁人活不过而立之年,又与我有何干系?”
“郎中你快些起来吧,昨夜守着牢门的衙役昏过去了,你快些去瞧瞧吧!”年轻衙役倒是有一身力气,说话间扯着郎中的半边胳膊,把郎中扯到了床边。
郎中一面与年轻衙役拉扯,屁股使劲朝后挪去,口中漠然道:“昨天牢里头有人闹肚子,想来他是被熏的晕了过去。”
“并非如此,我见他面色发白,我又推了推他,他却昏睡不醒,再说他是昏倒在牢房门口,即便是熏晕过去,也该晕倒在衙门里头才是。”年轻衙役倒地力气大些,拽着郎中把他拖到床边,又弯腰去拿鞋子。
“或许他是在里头熏的受不了了,所以才会夺路而逃,谁知刚刚逃到门口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郎中力气稍逊一筹,只得不情不愿汲上了鞋子,慢慢悠悠的起了身,却又不忙着出门,而是在屋子里头晃过来,晃过去。
“若是如此,那牢房里头的人都该晕过去才是,但是整个儿牢房除了衙役自己,旁人都精神的很,便是连昨日昏厥过去那老妇人,今日都已经缓了过来。”年轻衙役话说的又快又急,他拽着郎中胳膊,把郎中朝着门口拽去。
郎中随手乱抓,终于在经过门口的时候,一把抓住了门框,口中愤然道:“你好歹等我拿了药箱,不然即便到了那里我也是是爱莫能助,就跟那忘了拿刀就上了战场的将军一般,可不就是不战而败……还像那上灶不带菜刀的厨子……”
年轻衙役这才停了下来,他眼睛四下一瞧,却见桌子上头放着个方方正正的柳木药箱,于是不等郎中说完话,就丢开郎中胳膊,冲了过去。
他从丢开郎中,飞奔而去,再到提着药箱,重新拽住郎中的胳膊,前前后后不过是一息的功夫。
“走吧。”郎中像是向人生低了头,又像是与命运和解了,不等年轻衙役使力就主动的出门去了。
两人脚步匆匆,很快就到了牢房门口,故地重游的郎中,人还未到便先掩住了口鼻,只等到走近昏厥过去的衙役身旁,郎中这才接过药箱,一屁股坐在上头,一把抓住那衙役的手腕,轻阖着眼睛把起脉来。
这次郎中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松了一口气,对着那年轻衙役说道:“他身子壮实,脉像有力,如今虽然不知他为何突然昏倒,但是想必很快就会醒来。”
“郎中此话当真?”年轻衙役一脸惊喜的说道。
“你若是不相信,尽管自己来瞧。”郎中虽是把完了脉,却并不打算从药箱上起来,只四平八稳的坐在药箱上头。
“我并非怀疑郎中,不过是他实在昏倒的有些蹊跷,所以才有此一问。”年轻衙役丢开了郎中的胳膊,神色讪讪道。
“咱们虽然不知晓他昏厥的缘由,但是想来原因左不过是那几样,要么是受了惊吓,要么就是被熏晕过去了。”郎中胸有成竹道。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他是被人打晕的也说不定。”年轻衙役突然说道。
“你莫要胡说八道!他不过是个守着牢门的衙役,谁会闲着没事干把他打晕!即便是打晕了他,又有什么好处?”郎中正脸呵斥道。
“或许是犯人做的……”年轻衙役脑子里头灵光一闪,他一拍脑袋,猛地跳了起来,口中高呼道:“莫不是有人想要逃狱?”
年轻衙役说话间,一阵风似的卷进了牢房里头。郎中只听到他慌乱的脚步声朝着牢房深处而去,他依旧坐在药箱上,动也不动,面上神情似有深意。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那慌乱的脚步声愈加慌乱,远远的从牢房深处冲了出来,“郎中,不好了,有人逃狱了!”
年轻衙役面带恐慌,左手不停的搓着右手,口中无与伦比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妇人不见了……我瞧着那妇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没见瞧见她身上那身儿衣裳……裙摆下头全是秽物……指不定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如今还没有娶亲……若是出了这挡子事情……只怕我那表妹就要跟别人跑了……定然是她打晕了衙役……这才趁着无人看管的功夫逃走了……定是如此……”年轻衙役显然吓坏了,口中不停的说着一长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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