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发现你是女人的那个瞬间……”他静默沉思了几分,沉吟道。
其实一段深邃的感情从萌发到滋长,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对她根本不是从恨到爱的,诚然她曾是他进入东越最大的阻碍,但是在遇到她之前的人生,似乎太过于顺利和无趣,整个无极大陆都照不到敌手的他其实才是整个大陆上最孤寂的人。
作为对手,他并没有任何的憎恨,相反,身为一个将要稳坐天下之主大位的人,他绝不会狭隘到要将她铲除,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他一直都很欣赏她,他对人才的赏识远远超过了盛培景对她的。
他费尽心思想要让她归于他的麾下,确实,以天澜的国力,她若是能选择天澜,将会是双赢的决定,天澜有了她将如虎添翼,她在天澜也可以得到不亚于东越的地位。
他能给她的东西足以让任何人羡慕,但是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并在他面前痛斥了他战争的非正义性。
可是……她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第一代王者和正义都是不沾边的,所有历史帝王的变革都是要以非正义的方式才能实现的。
“南柯,你会憎恨我吗?”他怔怔的看着头上的帷帐,若有所思地问道,“因为我曾经做过非正义的事,未来也将继续做非正义的事,而且非正义的程度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深。”
她眼神忡怔,极力在克制着自己曾经知道的未来,双眼因为长时间没有眨动而干涩得有些发酸,声音也是哽咽的:“那你是否惧怕背负万世的骂名,是否知晓自己若是与天下唯独,百年归老时会被时代里新的血液取代,甚至会因积怨太深而不得善终。”
弦月听到她的话,没有陷入严肃,相反,却发出了一声低笑:“南柯,你以为我真的傻到没有想到这些吗?在我发起战争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惹怒一个民族的准备,不过,他们憎恨我,没关系,我本就是该被憎恨的入侵者,毕竟,天下除了你,我不惧怕任何人的憎恨,至于暗杀……或许我自小就生活在暗杀之中,我自然有周密的布置,而且……”
“你无须担心我老去的时候晚景凄凉,因为我根本还没等到老到无法行动的时候,我就已经死了,和你一起。”
一个野心勃勃的未来帝王,此时对于生与死,爱与憎的理解竟然如此淡然,这让她小小地吃惊了一下,或许她真的还没有彻底了解他,也没有彻底知晓,原来……他不惧怕任何人的憎恨,除了她的……
或许从前的种种,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她一心认为阻断他统一天下的道路,便是改变历史的唯一方法,她甚至还以为自己让他免受后世千百年的骂名其实是一种馈赠,却殊不知,仇恨……骂名……乃至晚景凄凉……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已经做好到了迎接的准备,比起这些,他更愿意征服天下,征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