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她如今被这些女子错误地称为「仲夫人」,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途中遇到的诸名嫁给蒙氏子弟的女子们,倒是正确地称呼她为“蒙乐氏”,甚至于其中还有几名女子称呼她为“城守夫人”——这些女子显然是知情的。
比如说,乐嬿、蒙嬿二女在途中就遇到蒙横、蒙珉二人的妻室。
蒙横的妻室出身向氏,而蒙珉的妻室出身乐氏,由于这族兄弟二人平日里关系亲近,因此向氏与乐氏也走得近——据说昨日在邑内挑选宅邸的时候,这两家亦选到了一个大宅邸,以便于两家男人都不在家中的时候,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蒙横、蒙珉二人的妻室,都比乐嬿年长,因此乐嬿便以姐姐称呼,这让向氏、乐氏二女颇有些不适,尤其是乐氏,她与乐嬿出身一个家族,她以往就知道乐嬿的身份尊贵——大概就是曾经蒙仲与蒙达、蒙傲兄弟的程度,一方只是普通的族中子弟,而另外一方,则是家族的嫡宗、大宗出身,地位差距极大。
但乐嬿很有教养,她那平易近人的态度,很快就让向氏与乐氏放下了心中的顾虑,四人一边在河边洗衣服,一边聊起来了自家的男人——哦,蒙嬿尚未成婚,她或许只能聊一聊自己的兄长了。
说到这里的男人时,向氏、乐氏二女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她们的丈夫蒙横、蒙珉二人,在蒙仲如今正在整顿的新军中,起步就是旅帅的职位。
其实倒也不是蒙仲厚待其族人,关键原因还是因为蒙横、蒙珉二人都是打过仗的老卒,虽然后来有好几年闲在家中务农,武艺有所退步,但心态却早已脱离了“普通平民”的范畴,哪怕叫他们立刻带上兵器参战,他们也绝不会在战场上胆怯——这就是打过仗的老卒,跟没打仗的新卒之间的差距。
虽说自己丈夫跟眼前这位“蒙乐氏”的丈夫无法比较,但向氏与乐氏二女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起步就是旅帅职位的男人,在这座邑内确实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二十左右罢了,绝大多数人还是得从伍长做起——是的,就算从小卒做起,蒙仲还是会给予这些投奔他的家族子弟一个伍长的职位,毕竟这些人日后将成为他军中的中坚力量,将领层,让他们从小卒当起就没这个必要了。
“……我家男人昨晚就走了,说什么要去方城赴职,可我觉得,他们肯定是跟着其族兄弟鬼混去了……”
“我家的阿珉也是这么说的……方才碰到了一个女人,她丈夫叫做向季,同样是被划入‘方城军’的,可人家说,三日之后方城那边才开始训练咧……”
听到二女的抱怨,乐嬿捂着嘴轻笑着。
毕竟她两个堂弟乐进、乐续亦是如此,昨日蒙仲带着他们在邑内挑选宅邸的时候,两个堂弟还老实的跟在旁边,结果后来蒙虎一来,乐进、乐续二人就跑没影了。
哦,对了,她两个堂弟乐进、乐续,前者已经是方城军的军司马了,后者则出任了叶邑的邑司马,在“蒙家军”中算是最高的将领层了,不过考虑到这二人尚未婚娶,乐嬿亦稍稍为他们感到一些担忧。
担忧什么?
当然是担忧跟蒙虎厮混地久了,心野了呗。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蒙虎终日里吹嘘御女无数,邑内的女人都很不乐意自己的丈夫、弟弟跟着这厮挨得太近,哪怕众人都知道,蒙虎是蒙仲最信赖的手下大将之一。
忽然,向氏好似瞧见了什么,连忙轻轻推了推乐嬿,示意道:“蒙乐氏,你家男人。”
“咦?”
乐嬿下意识地抬起头,旋即便看到她丈夫乐嬿正在河对岸慢悠悠地跑步。
“他没注意到你呢,不喊一声么?”见乐嬿痴痴看着她对河岸的丈夫,向氏打趣道。
“不用了……”
乐嬿赶忙摇摇头。
要知道,这河边有至少三四十名女子正在洗衣服,她哪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喊自己的丈夫?
她从小到大受到的家教,使她做不出这等羞耻的事来。
然而在她身旁,蒙嬿倒没有这方面的顾忌,站起身朝着河对岸喊道:“阿——兄——”
话音刚落,便见河对岸的蒙仲停止了跑步,旋即朝河岸走了几步,朝她们挥了挥手。
“那就是蒙氏一族的蒙仲吧?”
“是啊,听说他在魏国这边立下了功劳,魏王把方城、叶邑、舞阳三座城邑赏赐给了他……”
“我男人就在他手底下担任旅帅……旅帅是什么?呃,听我男人说,似乎是执掌五百名士卒的将官,反正很了不起的,我家男人是这么说的……”
“话说,这蒙仲看上去很年轻啊,跟我弟弟差不多大……”
河岸旁,诸女子窃窃私议起来,这让乐嬿、蒙嬿二女感到十分自豪。
二女的区别仅在于,从小家教甚严的乐嬿,绝对不会将这份自豪与骄傲表现在外,也绝对不会做出有损自己男人颜面的举动,相反,自己男人越出色,她就要更加努力,争取能配得上自己男人。
而蒙嬿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很自豪于自己有一位如此出色的兄长,并且她并不介意让旁人看到她的得意。
因为那是她的兄长,对她很好很好的兄长。
半个时辰后,待等乐嬿、蒙嬿二人洗完衣服,返回家中,不久之后蒙仲亦回到家中。
此时葛氏也已经起身了,一家四口便在家中的堂屋内一起用了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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