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劝道:“你们姨奶奶也算大难不死洪福齐天,受了惊吓犯点小脾气,你们也该多担待点。”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就连老爷在她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喘,您是老人儿您说说,现在老爷还拿她当个宝似的供着,哪天真给老爷惹急了再不理她可咋整?”
“那也轮不到咱们佣人操心,你们就做好你们该做的就成!”
环樱撇撇嘴不以为然,瞧着赵妈不跟自己一个鼻孔出气,拉扯几句闲话便草草分别。
赵妈回府讲与秋溶听,秋溶刚刚把红年哄睡着,叹道:“遭了那么大劫难,谁能立刻就好起来。我这老想去那边看看她,也是怕时机不对迟迟不敢动身。”
“这事看起来不简单,老爷回府不许任何人提及,都传言小姨奶奶是被绺子给掠走的,咱们老爷连遗嘱都写好了,只身闯进绺子窝把她给救了出来。”
“都是以讹传讹,老爷再厉害能只身打过百八十号绺子?”
“咱家少姨奶奶呀,人家传老爷是用了一半身家换她回来的。”
秋溶与赵妈意会片刻,“你的意思是叶家现在只剩个空壳子撑不了几年?”
“反正这金夫人二姨奶奶是气得够呛,背后都骂她祸害人咋没死在外面。您当初还赌她能笑到最后,咱们可别站错了队!”赵妈劝道。
秋溶倍感徘徊,余姚若倒下她要投靠谁?她要去小公馆探探虚实。出来时跟外人扯谎办别的事,怕金夫人知道她私交余姚。
余姚这个时候刚用完午膳,点了香薰斜躺在沙发上听留声机。这个留声机是二手货,但在当时也昂贵的要死,裔勋为了讨她欢心也就买了下来。她穿着湛蓝色滚金边高领旗袍,袖子直盖到手腕,较之前的风格保守了许多,半挽起头发脸上还是苍白无血色。她见了秋溶也不大热情,强打起精神与她寒暄。秋溶抱着红年道:“姨奶奶瞧瞧红年长的快不快?”
她怀孕又流产一事裔勋瞒住所有人,当日他与棠柠联手决定按压下此事,除藤冈修之外再无他人知晓。也是回小公馆安顿好一切,才命杜婶儿环樱回来伺候。没人知道她这一段过往,但她看到红年便出了神,想起她那未出世的孩子。她有点压不住情绪,道:“我累了你且先回吧。”
她径直走回内室,留下秋溶在客厅里好不尴尬。她敏感的察觉到余姚的异样,但她也同时确定下一件事,老爷是不会放弃她,小公馆里外陈设都瞧得出老爷的用心,阖家唾弃之声此起彼伏,老爷依旧力排众议。她还是要靠在单余姚这棵树下,秋溶相信她能再次崛起。
叶裔勋自然不会放弃她,是他慧眼识珠发掘了她,把她从工厂里捞出来,她如今的端庄典雅落落大方,都是他精心雕琢过的。她是他半生最得意骄傲的,他不会把她拱手让给他人。他没有那么冥顽不灵纠结她在绺子窝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他回味过余姚诉话——关于术赤的血统。他知道余姚想要表达什么,但对他来说真相已经不重要。自始至终他未逼问她一句话,她也再不提起那段遭遇,他们默契的选择遗忘。他知道内心的伤口是很难愈合,但他愿意相信她能够走出来,她会因此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