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姚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哭到不能自已。棠柠也跟着余姚哭起来,事情怎么瞬间就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他们俩不是应该幸福地走下去才对么!
棠柠把余姚扶起来,让她回到床上躺下歇息。天已经蒙蒙地发起乌来,棠柠还是能听见余姚不住的抽泣声,对于余姚来说这个打击太过巨大。棠柠跟着辗转不寐,她的心中同样有着太多疑问,这件事情也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她愤懑的思量着,好歹在天亮之前睡去。
可棠柠刚刚睡去,余姚却一个激灵翻下了床。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里,用冷水绞起毛巾,然后把凉凉地毛巾敷在自己的眼睛上消肿;过一会,她又跑到棠柠家的厨房里做起早饭来。
尽管余姚所发出的声音很小,但棠柠本就睡的不踏实,还是把她给吵醒了。棠柠顶着黑眼圈走下床,靠在厨房门口,不可思议道:“余姚,你大清早起什么幺蛾子?”
余姚像换了人似的,“把你给你吵醒啦?真抱歉呀!”
“你脑子坏掉了呀?折腾一夜未睡,现在又起来忙东忙西?”
“你这里到洋行还有很远的路,我怕上班迟到。对了,一会我得借你套衣服穿,我那身已经脏兮兮的了。”
棠柠走到余姚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也没有发烧呀!你看看你自己印堂发黑眼睛红肿,这个鬼样子还要到洋行去上班,也不怕被那个雷立给骂死!”
余姚吐了吐舌头笑起来,她这个笑容真的很难看。
“我已经煮了你的咖啡,喏,荷包蛋也煎好啦!我得快点吃完,好赶紧出发启程。”
棠柠双手裹了裹她的蕾丝睡袍,“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余姚匆忙地吃了几口荷包蛋,再一股脑地把整杯咖啡饮下去,又打开棠柠的衣柜挑起衣裳来。
她背对着棠柠,“姊姊,我真的很伤心,我感觉自己都快要死去。可我绝对不能放弃洋行里的差事,若我有本钱跟你一样做点买卖也好,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棠柠掏出一根烟放在烟夹子上吸了口,“我的就是你的,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见外上了?”
“这么多年都是你在帮我照顾我,我总也该强大点,反过来多照顾你一些。”
“我们之间还要讲这个?”棠柠略犹豫片刻,“叶裔勋到底跟哪个娘们儿鬼混到一起去了?”
余姚挑了一件黑花纹印度绸窄身旗袍穿在身上,棠柠的衣裳向来比她的要修身些。
“周沈秀。”余姚一脸平静道。
棠柠顿时困意全无,“他们公司老板的遗孀周夫人?”
“对呀,就是那个商业巨富周沈秀,叶裔勋说她什么都比我好。”
“周沈秀能看啥他?你以为叶裔勋还是叶记商行的大掌柜的?再说他又不是什么小白脸貌比潘安!”
余姚推开门要出发,“可是……叶裔勋是有本事让周沈秀喜欢的,你不会否认这点吧?”
棠柠坐回到沙发上,默认了余姚的所说。
叶裔勋那个fēng_liú鬼!
余姚顶着这日的朝阳去往洋行。世间的万物没有因她而改变,每个为了生计的人都在辛苦地奔波着。蹲在一角等客的黄包车车夫,挑着担子跑单帮的妇人,舞厅门口叫卖香烟的小贩,法租界里的华裔巡捕……不管他们前一晚遭遇了多么不幸的事情,第二日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
单余姚也是一样,她就是这上海滩上的一粒粟,虽然渺小但总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