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是说了么,本座为了这一刻,可是费了心思的呢。”
令主的话未说完,忽听轰响乍起。剑光如虹,飞旋奔流间,将所有魔骨碎尽。残余剑气,卷着齑粉纷飞,如起一场薄雾。
迷濛之中,一道身影如剑光飞掠,携着锐利杀意直刺令主的眉心。
令主见状,并无惊慌,只退步扬手。但见竖立在一旁的白金巨剑陡然一震,倏忽来到了令主身前,挡下了那一击。
对峙之中,令主抬眼,望向那突袭之人,轻笑道:“倒把你忘了。”
那突袭之人,自是绝斩无疑。他微微眯着眼,双瞳中敛着铮亮的剑光,十足危险。他开口,声音张狂而恣意:“现在记住了?”
令主又笑了一声,对着面前的巨剑轻轻一叩,顿起一声金石脆响。绝斩意识到什么,急急退身。待站稳身子,他低头一瞥,就见自己脚腕上的镣锁已然断开。
“不谢。”令主含笑,如是说道。
绝斩怔了怔,而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越无岐一眼。
魔骨一毁,魔障便减弱许多,越无岐已然站直了身,挺拔高傲,如修竹一株。见绝斩望向自己,她漠然道:“不是正合你意么?”
绝斩一时接不上话,嗫嚅许久,蹙了眉:“灵羁无形,这锁链束缚不过表象,你休想诳我!”
不等越无岐回应,令主的声音响起,殷勤问道:“那我替你杀了她吧?”
绝斩顿生满脸厌烦,挥手便起一道剑光,直冲令主的脸面而去。
令主将剑光卸开,摇头叹道:“色厉内荏,口是心非。”
绝斩转过身去,骂道:“你这魔头,少在这胡说八道!”
令主笑出声来:“是,本座是魔头。那你呢?”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绝斩答得斩钉截铁:“神尊。”
“神尊?”令主噙着嘲讽,望向了越无岐,“你们灵宿宫还在用那套神仙的说法骗人哪?呵呵,越无岐,你应该是知道的罢?那宿星潭中的,不过是些死得不甘心的孤魂野鬼罢了。神魔妖人,怕是什么都有罢。”
越无岐闻言,只是沉默。
这个反应,绝非否认。令主似是相当满意,笑嘻嘻地又望向了绝斩:“本座说对了吧。”她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辰霄,“那一个,确是如假包换的神祇。”言语间,她的手缓缓一抬,指向了绝斩,“而你,绝对不是。”
绝斩看着那毫无犹疑的指尖,心中愈发烦躁。剑光一闪,由下而上,直欲将令主的手指削断。
令主笑着缩了手,道:“如此杀意,不是妖魔,又能是什么?越无岐啊,你早就察觉此事,所以才会锁着他,对不对?”
“说完了?”越无岐开口,如此问道。
令主尚未回答,脚下地面忽然碎开,漆黑锁链盘旋而上,瞬间将她绑缚。
越无岐吁了口气,道:“多谢你的废话。”
令主心知中计,看着锁死自己手臂的锁链,用力一挣,却是纹丝不动。
越无岐冷笑一声,转而对绝斩道:“你错了。灵羁的确无形,锁链却并非表象。此锁本就是专为束缚妖魔而造,方才要锁的不是妖魔,我并无十分把握,才借了灵羁之力。”她说着,望了一旁的冉悦和辰霄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了令主,“魔头,你向来目中无人,怕是从不知道我的本领吧……”她微微一顿,双手一抬,漆黑锁链密织如网,在她身后铺展,“暗影天罗!”
话音落下,锁链之网如暗影一片将令主笼罩,随即裹紧,团作一个巨大的铁球。
一击得手,越无岐方才放任自己杂乱的呼吸。她扣诀稳着术法,转头对冉悦道:“还不回山。”
冉悦闻言,不敢迟疑,伸手扶起一旁的辰霄。但绑缚他的锁链甚是沉重,一时竟难以移动。
越无岐见状,蹙眉吼了一声:“绝斩!”
绝斩身子一震,如从梦中惊醒。他怔怔看了越无岐一眼,无话。随即,他飞身到了冉悦身边,一手拽起辰霄,一手揽住冉悦,运劲腾空,往神毓峰去。
冉悦只听风声在耳边呼啸,雨水砸在脸上,微微刺痛。神毓峰上灯火明灭,再无力照亮这片漆黑夜雨。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山下死寂的黑暗。
突然,层叠的锁链中乍起一星火色,在冉悦的眸中烧出一点猩红。
那是……
冉悦蓦然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炽烈!”
听得这二字,绝斩的动作竟是一顿。
炽烈——殛天五剑之一。此剑能生燎天之火,而他们都曾亲眼见过越无岐的锁链在此术之下熔化。
“麻烦你送辰霄回山!”冉悦说罢,挣开绝斩的手臂,飞身回返。
绝斩大感不悦,正要将她追回。却见锁链中火色更烈,似有什么要满溢而出。但听令主的声音响起,轻且低,透着满不在乎的从容:“炽烈。”
一声令下,烧熔的铁水喷薄而出,重重锁链被一瞬冲散,溅落一地火星。
越无岐身子一晃,几乎跌倒。然而,不等她站稳,令主执剑扬手,道:“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坏了本座的心情,你偿得起么?!淬火焕剑,天炎噬!”
顷刻间,炽焰翻滚,烧透雨云。夜色被薄红染透,诡异而不祥。
眼见火雨落下,冉悦不顾自己落地的趔趄,踉跄着奔向越无岐。
恐惧、悔恨、无力、仓惶、悲怆……本来被各种情绪填满的脑海此刻却摒除了一切,清醒得近乎平静。因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