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佑和夏袗到夏衿院子时,就看到她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旁边是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一壶茶和一个杯子,茶杯里此时正冒着氲氤热气。
她的身边,并没有人侍立;院子里也有一两个丫鬟在走动,其中一个正往屋里方向走的,正是夏衿原来的丫鬟菖蒲。
看到这情形,夏佑和夏袗紧张的心忽然一松,两人的嘴角都噙上笑来。
眼前这一幕,跟夏衿以前在夏家时何其相像?同样是坐在院子里看书的夏衿,同样安详静谧的院子,除了院子宽敞些,屋子高大些,屋梁上的彩画鲜亮些,似乎没多大区别。
可见即便做了皇家郡主,眼前的夏衿依然是夏衿,没有变成一个陌生人。
领着二人进来的婆子见状,开口提醒夏衿:“姑娘,夏家大少爷和二姑娘来了。”
夏衿从书里抬起头来,看到夏佑和夏袗,忙站了起来,笑道:“大哥哥,二姐姐,你们来了?快屋里坐吧。”
夏佑和夏袗进了屋里,才发现夏衿所住的地方其实变化还是挺大的。里面的摆设都是他们没见过的。那角落里半人高的彩釉大花瓶,条案上摆放的用玉石做成的摆件,还有旁边亮闪闪的东西,一下子晃花了他们的眼。
夏衿笑道:“这些都是太后和皇上赐下来的,祖母说屋里不能太素,硬是我要摆上,害得丫鬟收拾屋子都紧张得不行。我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是菖蒲亲自收拾,不敢让小丫头们碰。”
“太后和皇上啊!”夏袗喃喃惊叹一句。
在她眼里,临江知府罗维韬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不要说太后和皇上了。那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提都不敢随便提的。而眼前这位在府里不大爱说话的妹妹,竟然是皇家的郡主了,进宫里跟太后、皇上叙家常。坐在一起喝茶吃饭都是常事吧?
想到这里,夏佑和夏袗一阵恍惚,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梦中。
“大哥哥、二姐姐快坐吧。”夏衿叫道。
看两人坐下,菖蒲上了茶来。便退到了门外。
见到手边的描金彩画半透明的白瓷盏,夏袗都不敢伸手去拿。
夏衿暗自叹息,开口问夏佑:“大哥哥现在还在仁和堂做事么?医馆的情况还好吧?”
夏佑定了定神,道:“是的,还在那里做事。仁和堂自打三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头看了夏衿一眼,生怕她对这个称呼反感。但他着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夏正谦。毕竟夏正谦并未改回邵姓,这里有邵老太爷不让儿子忘本的意思,那夏正谦一家跟他们就还是亲戚。理论上说,他还得称三叔。
见夏衿微笑着凝望他,脸上并没有一丝不满,夏佑这才说下去:“……三叔离开后,情况就不怎么好。不过那处只有我们一个医馆,即便情况不好。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夏衿点点头,又问夏袗:“二姐姐是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不说一声?我好托人送份礼去。”
夏袗脸上露出一抹赧然的神色:“您上京没多久我就出阁了。当时三叔、三婶还在临江,送了礼的。当时三婶代郡主送了一插屏风过来,说是您亲手画的画、提的字,再找人绣的。想来上京后事多,三婶忘了跟您说呢。”
夏衿诧异了一下,笑了起来:“我娘还真没跟我说。他们一进门,就被邵家的事给震惊住了,人仰马翻的,想是忘了。”
那插屏风。她记得的,正是她亲手画的画,提的字。学中医的,她古学功底还是有的。依她的水平。京城里有学问的人面前她不敢献丑,但送给夏袗做成亲礼物还是没问题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一番心意嘛。
夏袗恍了恍神,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道:“幸亏您送给我那插屏风呢。您不知道。它帮了我多大的忙。”
夏衿扬了扬眉:“姐姐这话怎么说?”
夏佑见夏袗咬着唇,似乎在极力抑制自己的眼泪,连忙替她道:“王家嫌咱们家跟二叔和三叔分了家,既不是秀才门第,医馆生意又不好,袗姐儿过门后就拿袗姐儿差点跟王家退亲、去给人作妾来说事,尤其是他家那两个嫂嫂,明嘲暗讽的,总是欺负袗姐儿。我娘看不过,上门去闹过一次,原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王家老太太也给袗姐儿脸色看了,又嫌她过门这么久还没动静,扬言要休了她。要不是袗姐儿的夫婿还好,知道护着她,这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结果您封郡主的消息一传到临江,王家就收敛了许多,再得知那插屏风是您画的画、提的字,一家对袗姐儿就客客气气起来。本来这次上京,出嫁女不应跟着的。但我娘担心这事过后,王家人又恢复以前的态度,便拉着袗姐儿一起上京城来了。知道袗姐儿跟您有来往,王家人至少不敢对她怎么样。”
这短短几句话,夏衿就能听出一本书的宅斗故事来。要不是她有几分本事,想必重生不久,就要跟夏袗过上一样的生活。
“二姐姐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拿个脉看看。”她对夏袗和声道。
夏袗是夏佑的亲妹妹,兄妹俩关系向来极好。夏佑又在医馆做事,算是半个郎中,她成亲一年多没身孕的事,夏佑刚才都帮她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伸出皓腕,放到了桌面上。
夏衿将手指搭在上面拿了个脉,点点头道:“你有些宫寒,还有点其他小问题。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一阵便没事了。”
夏袗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