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国公府的下人领命而去,夏衿对身后的菖蒲低声吩咐了两句,菖蒲答应一声,转身也出了门。
不一会儿,净手的水被端了上来,下人还取了一把带套匕首来,放到了几案上。而菖蒲也回来了。
厅里里旁观的女眷早已停止了各自的谈话,朝夏衿这边看过来,有些还窃窃私语几句,显然是议论此事。宁国公府大夫人把手帕拽得死紧,不知道如何处理此事,才能既不得罪夏衿,也不得罪厅里的夫人小姐们。孙彤心里想什么,她一清二楚;她也知道厅里还有许多人怀着跟孙彤一样的心思,就是想看夏衿出丑。而原因则多种多样,有的曾想把苏慕闲招为女婿,有的曾想嫁给苏慕闲,还有的则是看不上夏衿的出身,如今却不得不对她行礼而心怀不忿,还有的则是事不关已,纯属看热闹……她一旦阻止夏衿,绝对要让这些各怀心思的人不高兴。最重要的是,夏衿也不一定能领她的情,因为刚才她并没有推托,想来是要显摆一下她的本事。
她不禁把目光投到邵老夫人身上,希望邵老夫人能出言阻止夏衿。然而让她失望的是,邵老夫人却像是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只顾着跟坐在上首的白发苍苍的宁国公老夫人说话。
她叹息一声,转过头来,正想婉言劝阻夏衿,便听夏衿对她的丫鬟道:“菖蒲,你左手把手套戴上。”
宁国公府大夫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
刚才吓死她了。因知道这位郡主出身小户人家,刚才又叫人去拿工具,她差点以为夏衿是要亲自动手,给大家处理水果。要是这样,一定会被大家私下里取笑,说她上不得台面,便是太后她老人家都没面子。还好还好,她吩咐丫鬟动手,如此就没事了。
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都目露失望之色。
邵老夫人则抬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一口,以遮掩自己嘴角禁不住露出的嘲讽之意。
那丫鬟将手中的一个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轻薄白绸做的、跟手掌一样的东西来,戴在了手上。
“呀。这就是手套吗?”人群里有人惊叹着叫出声来。
夏衿抬目朝那人看去,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是的,是手套。”
那女人是兵部一个官员的夫人,夫家姓孔。见大家都朝她望来。她不由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我听我家老爷说,这手套是永安郡主做的,在边关时起很大的作用呢。给人看病的时候戴上它,就不会染上疫病了。”
夏衿在边关做的事,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听得这话,大家都好奇地看向那只白手套,问夏衿:“郡主,是这样吗?”
夏衿笑着给大家普及卫生常识:“我们的手,就算是用水洗了。也还会有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而手套缝好之后用水煮过,就可以达到消除脏东西的目的。所以戴上手套做事,比较干净。”
“那我们自己做再用水煮,也一样干净吗?”有人问道。
夏衿点点头:“自然。用干净的布做,做完了后用胰子洗干净,放到锅里沸水煮一刻钟。”
“小姑娘,能给我看看吗?”另一个夫人指着菖蒲手上的手套。
菖蒲只得走了过去,把手套给人看。
夏衿吩咐薄荷:“另拿一只,你去切水果。”
薄荷从小匣子里另拿出一只手套戴上,把匕首从套子里抽出来。眼睛好奇地盯着桌上的菠萝蜜,等着夏衿的命令。
“你从这里把它切开。”夏衿在菠萝蜜的中间比划了一下。
大家的注意力从手套转移到了菠萝蜜上。
这种水果,厅里的这些女人没一个人见过,更不知道这东西如何吃。
薄荷将菠萝蜜的一头切开。便露出里面黄灿灿的果肉来,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蜜香味在厅堂里蔓延开来。
大家都坐不住了,起身伸头过来看。还有人问道:“就是吃里面这些吗?”
“吃这些。”夏衿指了指里面的苞肉,吩咐薄荷,“把这些都取出来。”
薄荷用匕首将里面一划,便把夏衿点的那些苞肉取出。放到水果盘里。结果被根须粘住了,用匕首弄了一下,这才成功放下来。
“把这个划开,将里面的果核取出来。”夏衿又指着苞肉对菖蒲道。
菖蒲将苞肉划开,里面果然露出硕大的果核,依照夏衿的指示放到另一边的小碗里。
待两人把果肉大部分都取出来后,夏衿便让宁国公府的下人端来盐水,将果肉浸渍到里面。
“为什么要这样?”这一下,连大夫人都不由奇怪道,“太后赐下这东西时,说直接食用就可以了。”
“这样吗?”夏衿眉头一皱,“这东西有些人吃了没事,有些人吃了则会起红疹子。”说着起身对大夫人福了一福,“还请夫人派人进宫去跟太后说一声,让她用盐水泡一泡再吃。”
上首的宁国公府老夫人一听这话,忙吩咐大夫人:“你赶紧进宫一趟,把这事跟太后说一说。”
看着大夫人领命而去,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气愤道:“南边那些小国也太可恶了,进贡东西也不说清楚。要是吃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得了?”
“可不是。”大家附和着,看向夏衿的目光,跟刚进门时已完全不同。
不管怎么说,有本事有见识的人,向来都令人佩服的。更何况,夏衿说话做事落落大方,骨子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与淡定,态度看似温和,实则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