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庆生的家,夏衿自然没有去过。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心要收留,她笑道:“师兄别说笑了,你们家,怎么住得下?我们有十几口人呢。虽说落魄了,但那些下人都是一直跟着我爹我娘的,有的还是我娘的陪房,跟我们家亲人似的,万没有这时候将他们丢下,我们自己找地方住的道理。”
刑庆生还没说话,夏正谦就笑道:“祁哥儿你忘了?你师兄他们家,住的是祖宅,房子也有七、八间。你刑叔去世后,你刑婶一直舍不得卖房子,怕人多嘴杂,也不肯将房子租出去。咱们十几口人要是过去,挤一挤,倒是住得下的。”
“正是正是。”刑庆生听得这话,显得十分高兴,转头跟舒氏道,“师娘您带着师妹住内院,我搬出来跟师父、师弟住外院。下人们委曲些,住外面一排小房子里。”说到这里,他眼睛亮晶晶的,又对夏正谦道,“师父,就这样说定了呀,就搬到我那里去,别再找房子了。”
看到刑庆生这样,夏衿倒有些想笑。
在医馆里,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照顾起人来十分周到,跟夏正谦一样是个谦谦君子。可刚才看他羞涩的模样,还在现在跟得了糖吃似的兴奋劲儿,明明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么。这样子,倒很有趣。
想到刑庆生的话,舒氏犹豫起来,望向夏正谦,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夏衿见状,忙道:“爹、娘,不用去挤师兄他们,我找着房子了。”
“啊?在哪儿?”舒氏惊喜道。
她内心里,是不愿意去刑家的。刑庆生的母亲是个寡妇,夏正谦这样带着家人去她家住,难免有人说闲话。
再说,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寄人篱下呢?
“在城东。”夏衿留了个心眼,没把城南那套说出来,只将城东的宅子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直将那里夸得好得不得了。
可她话还没说完,夏正谦和舒氏就大摇其头:“房子是好房子,就是这房租太贵了,不是我们住得起的。”
“可问题是,这不是过日子,这是投资。”夏衿劝道,“你要知道,在城东开医馆,和在城南开医馆,收入的区别是很大的。在城东,像罗公子那样的人家比比皆是。给他治好了病,随手就打赏个十两八两银子。一个月下来,二、三十两银子是不成问题的。这收入,你在城西半年都赚不到。每月拿五两来交房租,余下的钱也比城西的多。”
“这不过是你的想象。”舒氏白了她一眼,“要是没病人呢?一个月赚不到一两银子呢?你怎么办?吃饭钱没赚到不说,每月还欠几两银子外债。到时候人家来逼债,我难道要卖儿卖女?”
夏衿哑然。
她前世,从十八岁起,就跟着父母去了国外。深受西方消费观念的影响。西方人谁不是举债过日子?就算家里有钱,买房买车甚至买件小东西,都选择分期付款。背着一屁股债,人家照样乐乐呵呵过一辈子,还比谁都过得滋润。
可在舒氏这里,欠上一两银子的债,就叫她晚上睡不着觉了。更不要说每月五两的租金。
“再说,你爹这次的事,我也怕了。我只求咱们一家平平安安,不求大富大贵。给富贵人家看病,风险实在太大。”舒氏想起前些日子的担惊受怕,不禁神情黯然起来。
夏衿见状,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银子,表情严肃起来:“爹、娘,我想跟你们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