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未央败得毫无疑问。
当他被星文帝君废掉修为,从半空中跌落入雪中的时候,所有人都视而不见。
除了长乐。
看到他狼狈地、像一片雪片那样缓缓从半空坠落时,她的瞳孔忽然放大,映着他雪白的身影,在这雪白的天地间,孤立无援。
那一瞬间,她居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可是怎么可能,她长了这十四岁,在被抓到游荒之前,她甚至从来没见过雪,也没正式认识白未央。
她飞奔过去,跪在一片雪窝里,握住他本就冰凉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未央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将手指掰开,把一把银色软剑放在她的手心握紧,苍白的嘴角勉强撑起一丝笑意:
“这把剑叫寄雪,从我开始练剑起就跟着我。如今你很快就要学功夫了,就当我提前送给你的贺礼吧。”
她拼命地摇头,簌簌眼泪洒落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
“不,我不要你的剑,我要你好好的,快点好起来。”
他笑:“傻丫头,我会好好的,会比现在还要好,只是,以后怕是不能常见到你了,”
他顿一顿,又道,“怕是,也不能保护你了。”
东浔板着脸走过去,拎着领子将长乐揪起来:
“我的徒弟,不劳白公子费心。”
这时,一旁的星文帝君也开口道:
“列位不必担心,未央到底是我的表弟。自姨母过世后,祖父对姨母的一双儿女思念甚重。”
“今日我虽取了他的功夫,但并未伤害于他,且总跟着他那心术不正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奉祖父之命,先将表弟接去蓬莱仙岛住着,日后若能潜心修养,或许能成个正经仙家。”
“但愿如此,”东浔道,“不过你别忘了玄奇此刻也生死不明,他也是你的哥哥。”
星文帝君笑道:“那是自然,我定会差最好的仙医去桃花墟,不过他若是在游荒,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星文帝君说这话的时候,秦徵羽和长乐一大一小两双含恨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他却哈哈笑道:“哎,你们对我敌意如此之重,这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祁千面,带上他,我们走。”
刹那间,祁千面背上白未央,随了星文帝君去了。
秦金羽本以为,今天会是极其美好的一天:东浔来碧悠宫和自己一起吃早餐,东浔送了她一只屏风;东浔帮她安置好宫里的大小事务;也许他们还可以一起吃午餐、一起漫步……
可谁知道,早饭还没吃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还有点没适应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恍恍惚惚地走到东浔身边,将头轻轻贴在东浔肩膀上: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接连两天发生这么多事……”
东浔转过头看她一眼,用一根手指将她的头推开:
“白未央被带走了,白锦上也不会轻易再出游荒,现在你大可不必再担心了。”
秦金羽笑道:“那便好,那我们进宫去吧,我新学了几首曲子,去弹给你听啊。”
东浔听闻,虽未答话,却自觉地跟着秦金羽朝碧悠宫的方向走去。
他虽时常觉得秦金羽笨得要命,但这世间除了酒,他最好的却是秦金羽弹得那一首好曲子。
走出几步,却觉得身后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回头看时,只见长乐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知是哭的还是冻的,鼻头红得活像戏台上的小丑。
东浔本就有些不高兴,见她这般,更是有点没好气:
“你做这个样子,是给谁看?”
她红着眼睛,一脸幽怨:“我不进去,我要回家。”
东浔轻笑一声:“你为了白未央,跟我闹别扭?”
她问:“你为什么不能帮帮他?”
他也不解释,甩袖子便走:“你听好,要么跟我一起进去,要么就站在原地等着我,其他的哪儿也不许去。”
“哎呀,小姑娘家的懂什么……”
秦金羽要来劝她,被东浔一把拉了回去:
“别管她,惯的这臭脾气。”
他一路进了碧悠宫,连头也没有再回一下。
那天碧悠宫里的歌舞声响了整整一个下午,东浔第一次把她扔在外面这么久,没有问她冷不冷、饿不饿。
倒是碧悠宫里一个桃腮杏面的小侍女,看模样跟她差不多大,一会儿一趟跑出来给她披衣服、送暖手炉。
接近日落时分,东浔才面无表情地出了秦金羽的暖阁,看到她衣服里裹了好几个暖手炉……
给长乐送手炉的小侍女笑得一脸天真对秦金羽说:
“恭喜师傅啊,我印象里,仙尊已经好久没在我们宫里呆这么久了呢。”
秦金羽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师徒俩:“他刚刚的心思不在我这宫里,他不过是因为和她赌气……”
十方天,西界。
长乐绣着细致梅花的素白小靴子踩过地上落了一层又一层的梨花,穿过寥落的深深庭院,看见妙笔在梨树下堆了一堆的木头,手里拿着一把锯子在来回拉,似是要做个什么东西。
“师伯。”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轻轻唤了他一声。
妙笔回头时,她看到妙笔额前那缕汗湿的头发已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斑驳白发。
妙笔冲她笑笑,一如既往的和蔼:“怎么了,小不点儿?”
那是第一次,她的表情淡泊得像个大人:
“师伯,我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