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动作敏捷,很快挨向了帐篷。
帐篷里便只剩下一个侧躺着的病患。
明晃晃的小刀被拔出,那身影迅速冲向前,猛地刺下。
下一刻,那背着的身影陡然翻转,一手灵巧地抓住小刀,一脚踹向行凶身影的膝盖。
一声惨呼,一阵脚步声,一道喝斥。
“胆大的凶徒!”自榻上翻身而起的郭明朗,扔掉手中抢过的小刀,啐了一口,“伤了秦二狗不止,还想谋害官差吗?”
被制伏在地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原来,你们是在骗我。秦二狗,根本已经死了。”
“没有。”陆青湘与邵玄冬走进帐篷,“秦二狗的确没死,只是重伤昏迷,没可能这么快清醒过来。”
定定看了行凶之人两眼,陆青湘轻叹,“没想到真的是你,赵三丁。”
邵玄冬作局,通过医师的口,令赵三丁怀疑他们救下的人便是秦二狗,还故意说出水潭边的地点,就是要诱凶手主动上门。
天一擦黑,在白水村远远监视着赵三丁家的随从便回禀,赵三丁悄摸摸地出了门,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生怕被人瞧见。
果不其然,也不知他兜的什么路,最终还是来了水潭帐篷边,又故意惹出声响,引开守卫,好对“伤患”动手。
然而,赵三丁不知道的是,他刚才所有的动作,都早已经被埋伏在附近的他们看在了眼里。
到此,赵三丁是伤害秦二狗的凶手,已经无疑。
“说吧。”郭明朗让开位置,请陆青湘与邵玄冬坐下,自己则走到赵三丁面前,问道:“为什么要杀秦二狗?”
“他该死!”赵三丁也没有否认,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透出一股凶狠。
这时的他,与平日里的温顺老实模样,完全不同。
“哦?”郭明朗接着问,“为什么该死?村里的人虽然也厌恶他,但还没到要置他于死地的程度,你为什么一定要他死呢?”
赵三丁浅笑,看向陆青湘与邵玄冬,“两位贵人莫非以为,秦二狗是什么好东西?”
陆青湘顺着赵三丁的话头,“看来,你似乎知道什么秘密?”
“没错。”赵三丁露出泛黄的牙齿,笑地有些阴森可怖,“他和他娘一齐杀死了他爹,他娘也不是病死的,而是为了保他,自己上吊死的。
贵人觉得,就这样的杀人犯,还有资格指责别人,理会别人的事吗?”
邵玄冬出声,“这一切不过是你一人之言,你并没有证据。”
赵三丁笑道:“当年我亲眼看到的,证据我是没有,只要秦二狗醒了,你们一问便知。”
陆青湘道:“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该杀他的理由。你要杀他,是因为别的事吧?
秦二狗在山间打猎用来临时休憩的小木屋,就在那旁边,我们发现了一个地窖。
地窖里的尸体,堆积如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被打死的,也有被刺死的,还有被溺死的、毒死的。
赵三丁,那些杀孽,可是你犯下的?”
对于陆青湘的质问,赵三丁没有变色,没有惊诧,也没有承认和否认。
这样的反应,实在令众人疑惑。
“夫人问你话呢。”郭明朗出声。
赵三丁低下头,“报歉,夫人。
只是对于这一切,两位贵人,有证据吗?”
陆青湘与邵玄冬相视一眼,这赵三丁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村民,但在他们面前一点都不露怯,也不害怕。
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表现出应有的“尊敬”。
陆青湘不由想起了邵玄冬的话,凶手对生命漠视,却又有着尊卑之分。
现在看来,赵三丁身上的确有这种表现。
“爷,夫人。”真一匆匆走进帐篷,看了赵三丁一眼,禀道:“奴才领着人搜索了赵三丁的屋子,发现阁楼里,藏着七具尸骨。
仵作验看过年岁,都是幼童,小的几个月,大的也不过五六岁。”
郭明朗问,“死因呢?”
真一回答,“没有外伤,也没有病变,是窒息而亡。
不过,我们找出尸骨的时候,花妹便抱着其中两具哭泣不已,怎么也不肯撒手。
奴才问过村长,花妹曾诞育两婴,都是差不多的年岁夭折。”
陆青湘一阵沉默。
邵玄冬出声,“七具尸骨,只两具是你与花妹的子嗣。那其他的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有搜集人骨的癖好。
赵三丁,你说我们没有证据。那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是你做下的,我们就能找出证据。不管秦二狗能不能醒,真相都不会被埋没。
这么多年来,难道你从来没失手过?你为什么突然会对秦二狗下手,几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有幸存者?只要查下去,必定有线索。
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圣上,上京城各府衙门全力配合追查。月峰山虽大,凶手再狡猾,也别想再脱身!”
说着,邵玄冬从怀中掏出一叠画纸,摔到了赵三丁的跟前。
那些画,正是陆青湘根据花妹的疯言疯行所绘。
赵三丁听了邵玄冬的话,再看到眼前那些熟悉的景象,瞳孔微缩,冷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是,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赵三丁平和地说道。
帐篷内众人一阵哗然,郭明朗问,“为什么?他们与你有仇怨吗?欺负过你吗?”
赵三丁摇头,“没有。他们很多都是外来人,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