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脸上的泪痕宛然,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就成了被皇后“虐待”的标志。
一个已经五十来岁发角斑白,在平日里也是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的老人被人如此当众打脸,心里岂能不怀恨于心?
由此而起,那么做一些过激的行动,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只是对于某些已经下定决心了的人而言,要找这个动手的机会,却不是太容易:虽是游猎,皇后却像是早有防备一般,出入都是前呼后拥,大庭广众之下,哪怕是用了某些手段让国公夫人动手,要杀了她,怕也是不可能成功的。
对于某些人来说,她们的目标可不是陷害国公夫人,而是要了皇后的性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哪怕是心里已经是油煎火炸一般,却也不得不为了更好的时机……勉强忍耐。
崔雅虽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但她这些日子的谨慎,却是故意的。
钓鱼钓鱼,作为渔人,尤其是拿自己做鱼饵的渔人,总得耐心一点才行呢。否则,鱼儿吃了饵食再脱了钩,岂非得不偿失?
只生生吊了她们三日,一晃眼时间就到了游猎的最后一天,崔雅便决定:是时候,给她们找一个好机会了。
“娘娘……”李嬷嬷看着镜中一身火红色骑马装,英姿飒爽的女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恍惚之色。
依稀记得,皇后上一次穿这样的衣衫已经是未嫁前的事情了。
当时她还是被帝后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只是嫁人之后,却不得不克制住了所有真正的自我,强自压抑,就是为了保住她嫡妻正宫的地位。
如今再看见皇后这样的装扮,李嬷嬷心里,也只得一声长叹。
崔雅伸出纤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齐整的鬓角,抿唇笑道:“嬷嬷,我这么打扮可好看?”
“娘娘自然是最美的。”李嬷嬷连忙回神凑趣笑道,“只是老奴许久没见娘娘这么打扮了,一时走了神。”
这套骑马装,崔雅找到的时候似乎已经在箱底压了多年了。
但阵脚齐整,布料如新。
显见得,当年是花费了不少内帑和人工所制的。
果不其然,如今瞧着李嬷嬷的样子,就是旧时衣衫。
崔雅一心想勾起旧臣子们心里的回忆,这会儿便甚是满意,点了点头,施施然起身,领了一众侍女嬷嬷走出了帐篷。
此时艳阳高照,皇帝正和一班臣子在那边说笑着,眼瞧着皇后一席人迤逦而来,再乍眼一看她身上的骑马装,不由讶异道:“梓童这是……?”如此装束,难道是要亲身上阵?
崔雅先是恭谨的对种马男行了礼。
然后方才启唇笑道:“陛下,今日是此次游猎的最后一日了。臣妾出嫁前,也常爱游猎,只是自打嫁了陛下,便长居宫中,这么天长日久下来,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稀疏了。今日瞧着天气正好,实在手痒难耐,不知陛下可能允许臣妾也和众位姐妹们下场玩乐一二?”
路征神色里原有的几分审视,终于在她这番话之后,渐渐淡了。
许是看着她的装束想起了过往,再加上这些日子和皇后也算是琴瑟和鸣,皇帝心里微微一软---对女人心软,也是种马男的习惯之一:“好,今日便允了梓童吧。”
“多谢陛□恤。”崔雅一福身,笑笑谢过。
皇帝开了口,当然再不会有人不识趣的,对崔雅的行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了。
崔雅便笑吟吟开了口点了十数贵妇陪伴她一起游猎,末了忽然在人群里逡巡了半天,有些疑惑的开口:“镇国公夫人呢?”
“臣妇……”静了片刻,镇国公夫人这才颤颤巍巍的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她和此时笑吟吟的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是有些惊惧的低了头行了礼。
皇后便笑了笑:“夫人年轻时候也是女中巾帼,今日不会不赏脸吧?”
虽说大家都知道皇后要故意为难国公夫人,但看着这妇人抖颤颤的模样,众人心里却不由的都升起了一股寒凉:哪怕皇后是个脾气暴躁的草包,到底是有个母仪天下的身份,要害谁,他们也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哪怕国公夫人平日在贵妇当中多有脸面也好,皇后现在要打她的脸,寻她的事儿,她还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镇国公夫人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只好无奈的点头应了。
皇后满脸“奸计”得逞一般的志得意满,得意的扫了一眼国公夫人,领了一众贵女,浩浩荡荡的打马迤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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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渐渐离开了大部队,将野鹿兔子什么的撵的满地乱跑,眼见得位置越来越偏,四周草木愈见葱郁,而人却也越来越少,崔雅便按住了马,对周围众人朗声笑道:“咱们这儿这么多人,那些儿大的猎物啊,见着咱们就跑了,这可有什么趣味?”
“娘娘的收获也不少了呢。”众人都听懂了皇后的言下之意,面面相觑一番,底下有个贵妇小心劝道,“便是外子,昨日也不过是带了一只獾子两只兔子回来,娘娘您今日的收获,可比得上不少大男人了!”
“那又如何!”皇后脸倏然阴了下来,冷冷“哼”了一声,神色森然的扫了那说话的贵妇一眼,暗中记下了她的模样,冷笑道,“都散开了各自打猎吧,本宫倒是不信了,本宫会比不过那些庸庸碌碌的男子!”
“……”得了吧,皇后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
眼瞅着皇后已经开始不耐烦的轻轻敲着手里的鞭子,谁也不想尝尝那“秘制”的马鞭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