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颜用食指轻扣桌面:“你说,最近我大哥总是在前院宴请大嫂的娘家人?”
“对啊,小姐,这是咱们院子里的椿儿和奴婢说的。椿儿的干娘的小孙女今年六岁,在郡公爷的院子里当差,是个小丫鬟。有一日躲在柜子后面躲懒,听到了几句话。小丫头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但是听到有提及小姐和三小姐的名讳,就回家对着她老子娘学嘴了。”青桐恭敬地汇报。
武颜心想:就凭便宜大哥的智商,还真的是奔赴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复还!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也算是香饽饽了,偏偏他要卖弄一下阴谋诡计,显得足智多谋似的。可是他不想想,要左右武颖的婚事哪里是这么简单的?莫怪乎小相氏也要暗地里来示好。我看他们一大家子里面,也就是小相氏和武宜安是个聪明的。
武颜心头一番计较,面上滴水不漏,对着青桐说:“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以后继续替我留意着府里的风吹草动。去奶娘那里支些银钱给椿儿买零嘴,另外对那个小丫鬟的娘说一句,他们家是个好的,现在我不能明面上打赏,但是我这里先记下了。”
青桐牢牢记住小姐的吩咐,又看到小姐伸手从匣子里取出一对丁香耳钉对自己说,是赏给自己的。
青桐连连拒绝:“奴婢本就是小姐的丫鬟,这时候没什麽功劳,怎么能凭白接受这个。”
武颜笑笑:“你和翠柏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性子还不知道?你做事谨慎细心、翠柏泼辣干练,都是我的心腹。你们也知道我是个手宽的,对着椿儿我都能打赏,为什么就不能打赏你了?”
青桐最后无法,还是收下了这一对金耳钉。
青桐和翠柏都是杨氏陪房的孩子,在武府算是杨氏这一派的死忠了,从前杨氏当家的时候也算是有几分面子,如今杨氏退下来,小相氏当家,启用的都是另一拨下人,杨氏的陪房们不免有些落没了。
今日青桐得了赏,轮休的时候带回家准备交给她娘。
青桐娘看着金子咋舌:“二小姐真阔气!这是金子的吧?”
大唐的主要流通贵金属货币是金子而不是银子,寻常家人有一副银首饰也算是挺宽裕了,青桐家是杨家家生子,对比早年战乱时候外头的人家,算是过得不错了。青桐娘也有珍藏着一支镀金的簪子。女儿得到的这一对丁香耳钉是小巧,可是那不是镀金是纯金啊!
见到女儿要把耳钉给自己,青桐娘忙不迭要伸手去接:自己戴两天显摆显摆,就收起来,小儿子日后还得说媳妇儿,要用钱的地方多哩。
却不防平日里不怎么开口的青桐老子皱皱眉说:“让大妞子自己收着。”
青桐娘不解,但是自家汉子的话她一向是听的,就依依不舍地把耳钉推回去:“大妞,你爹说让你自己收着呢。”
青桐自然看出来娘很喜欢,又说这是孝敬给娘的。
青桐娘不知该不该要了。
青桐爹对着大女儿又说:“每个月你的月钱都是直接贴补到家里的。如今开始,也都你自己攒着吧。”从前青桐的月前都是直接被她爹娘从账房那里支走的,父母俱在、又没成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她爹,你这是?”青桐娘不解。
“咱们大妞子,跟着二小姐是跟对了。算算年岁,过两年大妞子配了人,还可以做二小姐的陪房,等到了王爷府上,可就是管事妈妈了。日后有你的好日子,别扣扣索索只看见眼前。”青桐老爹是明白人,知道自家女儿以后最好的出路并不是给王爷做小——其实但凡有脑子、知道深浅的下人,都不会上杆子去给主人家做小。毕竟家生子本就有脸面了,做了小妾通房反而是得不偿失。
青桐完全不觉得自己爹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会令自己伤心。做下人的,哪有那么纤细敏感的性子?爹指出来的,确实是日后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如果自己能成了体面的管事妈妈,自家小弟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好差事。
青桐爹的意思是:以后青桐到处打点打赏的地方多了,身边不能没有几个银钱;又有日后跟着二小姐,也不能短了些门面首饰。
这是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正如今武颜院子里的下人总比别处的多几分脸面。
得到下人报信的武颜自然在更细致的观察之后猜到了武元庆的心思。
总算武元庆的脑仁儿比核桃要大了些,给武颖挑的两三户人家不是那种很拿不出手的。
武颜猜测:武元庆或许是想要把武颖的婚事儿留在手里做秘密武器。毕竟凡事都是要先礼后兵的,以后他有什么想头,要自己办事,必定还是会先怀柔,若是不成了,再走威胁这一招。
就算武元庆给武颖找的人家算是比较靠谱的,武颜也不会让他得逞。这个武家,自己唯一有几分真心相待的,就是武颖了,她要嫁入的人家,绝对不可以是武元庆安排的。
因为最近皇后娘娘病逝,没有哪家会不长眼地行宴取乐。武颜给高妙言下了帖子去宏福寺吃斋菜。
高妙言最近正憋得慌。
她的亲事是自小就定下的,她爹娘心疼她,怕别家容不下她跳脱的性子,就做了亲上加亲的事。
虽然说,现代不准近亲结婚,但是在古代,表哥表妹或者表姐表弟凑一对儿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对于高妙言日后的婚事,武颜一直抱着祝福的态度。不然难道要费尽心机去破坏,只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