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君如故。(陶夭夭,江露)
那一天的初见是在一片晦暗的天空下,十恶山,山脚下的不赦村并不繁华,光秃秃的土地,一间简陋的打铁铺,挨着一间同样简陋的药房,药房中毫不遮掩的卖着几种mí_yào,药效从次到好,价格从低到高不等。路边稀稀疏疏几颗暗黄的树,树下一个抱着琴弹奏的流浪琴师,技艺甚是普通,并不高明。偶尔能看到几个印着奴隶印记的人做着一些低下的活计,十分冷清。稍微繁华一点是当铺和赌场,还有妓院,只有那里才能传来人声,还能看到牙婆子光明正大的拖着大大的蠕动的黑布袋找到交接的黑心商人,卖个好价钱。此外,还能另外一些人贩子在大路上光明正大的对着稀疏往来的行人下mí_yào。
我叫江露,是流虹少掌门江沚的妹妹,下山来,化名为陶夭夭,算是才初出江湖吧,与师兄正在切磋打架,几十招下来,被打的落花流水。那时候的他,在江湖早已经很有名望。呃……算是威名赫赫吧。一抹带着暗金色的黑影闪过,师兄连忙拉住我躲藏了起来,我往外看过去,只见一名极为漂亮的男子,身上还有微微的血迹,他轻裾随风,顾盼遗光,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他面上竟然带了桃花之色。
师兄在我耳边低低的说道:“那便是传闻中宵练剑的主人,天杀星萧如练。”
我一惊,那人,恐怕江湖上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邪魔歪道的极乐门中武力最强的魔头。持有三把魔剑之中的宵练剑,而另外两把至今没有露过面。
也是,曾经谈笑间便覆灭了武林中流砥柱万仞山庄的人。
我双手环剑不解的看着轻功卓绝,潇洒姿逸的他,不明所以,那人,身着烫金黑衣,腰间一柄暗红色的剑,明明是一个面如冠玉的俊朗小生,又怎么得了和那黑黝黝黑旋风李逵一个外号。可是看向他一身乌黑却又带着傲然金光的身影,行动时,腰间那抹暗红也跟着飘逸起来,确实像暗夜深处的魅影,好像天杀星还真是那么回事。
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却在他的略显疲惫的脸庞上感觉到了月华如练秋空静的温润美好。
也许是我才下山,正如初生的牛犊一般。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怎么想的,几乎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轻功,纵步到他的面前之前,微微一动,右手握住粉色的剑柄,而那泛着银光早已出鞘的剑已经横在了萧如练白皙的颈间。
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好笑的看着我,随即伸了个懒腰,悠悠然然似乎在等待着我的下一步动作,好似横在脖颈的不是泛着寒气的剑光,而是美人如凝脂般的柔夷。他根本不把我的剑,不把我,当回事。
我紧咬银牙,却迟迟做不出下一个动作,他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偶尔打几个哈欠。渐落的夕阳在萧如练身后泛起柔和橘色的光芒,从我的视角看去,他仿佛是站在夕阳里,而那洒满大地的余晖,好似从他身上散发而出一般。
终于,我还是出声了,声音小小的,浅浅的,风一吹就散了:“打劫。”
他微睁迷迷糊糊的眼睛,丝毫不在意脖颈上的寒剑,声音如清晨刚醒来一般,带着几许鼻音,好听极了:“抬了这么久,不累么。”
他开了口,明明十恶山萧瑟如荒原,我却似乎看到了秾桃艳李依次绽放,夕阳虽西下,却遗落天光如练。
我不知所然顺着答道:“确实挺累的。”随即又想到什么,目光凌厉却微微颤抖,再一次重复:“打劫。”
他浅笑问道:“劫什么?”
我压抑住心头的躁动:“劫你。”
他笑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劫我作甚?”
我紧抿唇瓣,不敢看萧如练,低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几乎咬碎了声音轻轻溢出,细弱蚊声:“劫作夫君。”
萧如练抬手轻轻拿开颈间的寒剑,风儿吹起女子的青丝,抬起男子的墨发,相互交融于空中,他笑,是这十恶山里最绚丽的颜色:“如此,小生便是娘子的人了。”
鸿雁纷飞,红衰翠减,我却觉得红霞漫天,卿云璀璨,还能听到无数桃花依次绽放的微语,一派娇灿漫红,桃夭夭,华灼灼,月溶溶。
那一次,是夭夭第一次遇到萧如练,一见如故。夭夭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只一眼,似乎早已交骨融血,一袭黑袍墨发,早已经牵动了她的心。
陶夭夭看向远方的天空,你们,相信恩典么?冥冥之中,上天的恩典,那是,不期而遇的惊喜与恩赐。她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心血来潮想要跑到这十恶山中,也无法去理解,为什么身体比思想更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也许,这世间真的存在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冥冥之中影响着我们。
再见而倾心。(萧如练,流月)
在十恶山下的不赦村打了三天的架,看着所有人倒在血泊里,倒在我的脚下,只觉得这十恶不赦的地方真的只适合萧瑟,适合屠杀,适合我。自从决定踏上这一步,已经回不去了。魔剑,宵练,萧萧如练,似乎真的挺适合我。
看着一地的尸体,只觉得这些正派人士真能追着送死,一路从武林大会上追着我到十恶山来。
戚,最后不都死了。
天边,没有残阳如血,只有灰蒙蒙的的冷清。
不远处似乎有打架的声音,伴随着稀疏平常十分普通的琴音,弹的是绝世名曲,墨子悲丝,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