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赵茗秋现下里的模样,百里思青不由地握紧了她的手掌。
离京那日,她在人群中没看到赵茗秋露面,还以为她没空前来送她,原是先行了一步。
见她沉默不言,遂又温和问道:“赵姐姐,你来边关,为何不与我知会一声?”
“我……”赵茗秋为难地张了张口,百里思青这一连串的问话让她无所适从,清瘦的容颜在寒碜的婢女装扮下愈来愈苍白。
然而面对这张殷切关怀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回握住百里思青的手,哭泣道:“我担心他……真的担心……”
这个“他”,百里思青当然明白指的是谁,只是没想到她有这样的勇气跑来了此处,一时间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哭了一会儿,赵茗秋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听说他自营帐失踪后我吓坏了,想去司空府看看却被母亲拦着不让,说司空府被重兵包围,无人能进。而且司空家处于敏感时期,我们赵府要暂时避嫌……”
“我想去找你,可路上遇见你们慕王府的人,说慕世子已经差人打探了,有消息会来赵府通知我,就算找你也于事无补……”
百里思青一愣,赵茗秋的事情无人禀告于她。她想起那日在屋里听见银子和蝶香争吵的那句“活该我家主子知道司空少将军出了事,立即让人去了边关打听消息……”强烈复杂的负疚感历经半月的跋涉再次冲上心头。
赵茗秋停了停,一双眼睛里又噙满了泪花,“我回家等了,可实在是坐立难安,当夜便瞒着父亲和母亲跑出了京……”
她紧紧地扣住百里思青的十指,“我只想来边关瞧个究竟,旁人说他通敌叛国,我是绝不信的!”
百里思青感受到指间的力度,因这柔弱的深闺女子别样的勇气而感动,她坚定地对她点了点头,“我也不信!”
她拉着赵茗秋坐下,原本放着的盔甲已经被人拿下去清洗,桌上剩下靖安帝颁给她的那道圣旨。
她指着它道:“父皇也不相信表哥会对不起泱国和他的栽培,我来此就是证明表哥和司空家的清白!”
赵茗秋见了,眼睛微眨了一下,在一室的烟香中轻轻低下头,“哦……那真的是太好了……”
百里思青眉也不皱,肯定道:“当然了!我一定会把表哥安全带回去!”
赵茗秋闻言,立即恳求道:“公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只身不能入关,若不是偷了父亲的令牌,连这望君城也不能进。听说你今夜在此落脚,我花了不少银钱才混入了这座府邸,所幸的是真的见到了你,你能不能把我也带上?”
唯恐百里思青拒绝,她连忙发誓道:“我可以扮作你的近卫,安分守己,保证不给你添乱!”
她的神色丝毫不作假,声音里皆是哀求,双膝也有下跪之势。
百里思青拉住她,为难了半晌,还是答应了,“好,你跟着我,我也好保护你。”
见她答应,赵茗秋喜极而泣,喃喃道:“小青,谢谢你。”
……
次日一早,百里思青便带着赵茗秋赶往边城津门关,几千人马中,方如鸿对百里思青身边忽然出现的小卒并无太多注意,好颜说了些诸多好话,相随着将百里思青送出了城门便回府给京城呈递了公函。
随行的士兵对已改头换面的赵茗秋的出现讶异了一下,但并未加多舌。韩元认出其是赵太傅的千金,对赵茗秋倒是颇为关照。
百里思青一行人入了津门关,不多时,一直跟随司空煜的副将陆豪长领兵迎接众人的到来,同来的还有总兵高山远。
陆豪长年纪与司空煜相差无几,性情十分敦厚,司空煜回京述职时,百里思青与他见过一面,彼此不算生疏。高山远却是第一次相见,此人约莫四十多岁,方正脸,看起来不苟言笑,严肃异常。见到百里思青时,眼睛里的轻蔑一闪而逝。
“末将等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简单的寒暄过后,陆豪长将百里思青直接带到了司空煜失踪的营帐面前。
百里思青摘下沉重的头盔,四下观察了一番。
主帐外的防卫看起来格外严谨,并无不妥之处。她慢慢掀开了帐门,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像揉进了千根细锐的针芒,里面的空旷刺痛了她的眼眶。
赵茗秋紧跟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高山远望着她藏在兵服下笨重的身姿,冷哼道:“不愧是公主身边的人,看起来这般弱不禁风。”
高山远久居边关,嗓音带着边关特有的粗犷,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明白总兵是对朝廷派了高阳公主来而不满,想要给百里思青一个下马威,纷纷沉默看向百里思青。
陆豪长刚想帮腔,却被韩元拉住,便与众人一起闭紧了嘴巴。
赵茗秋的瞳孔微缩了缩,百里思青不着痕迹地拉了她一把,不紧不慢地嘱咐另一名士兵将人带去安顿,“赶路疲累是人之常情,你先下去休息吧!”
赵茗秋本想摇头,可想到跟着百里思青或许会给她添麻烦,立刻跟着士兵离开了。
等她离开,百里思青回头看了看高山远,却没有生气,只诚恳道:“本宫第一次来边关,有何不到之处,还请高总兵多多包涵。”
百里思青并不知道因为当年踢断吏部尚书的门匾而被参一事,惹得边关的将士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恃宠而骄上,听闻她的大婚也是强迫慕世子而来,众人对她的印象都极其不佳,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