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妻的脾性,倘使不是身不由己,又怎会任由楚离晔的衣裳跑到自己的身上?

她对旧情人的恨与怨,他一直看在眼里。倔强如她,哪怕有一线可能,都不会接受旧情人的馈赠。

那么,在他未来得及出现之前,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慕子衿不敢想象,他只来得及瞧见他的妻的竭嘶底里,便管中窥豹般认定了她对旧情人的念念不忘。

尤其可见,他是多么的……混账!

凝思了片刻,他动作无比小心地将百里思青身上的月牙色衣袍脱下,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破不蔽体的衣衫下,他的妻红肿不堪的手腕和肩胛,以及其上被利刃划破的伤口。

冷峻的眸子宛似被黑雾所遮,看不清任何的情绪。慕子衿眯了眯眼,然后沉默地将碍眼的衣袍扔到了屋子的角落,为她换上了自己的外衫。

百里思青忽然无意识地动了一下,慕子衿小心地撩开她散落两颊的发丝,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暗声道:“对不起。”

前半生,他从未对任何人感到过半分抱歉,道歉的话更是从未说出口过,然而此刻,却因为自己的不及时和错过深感自责。

百里思青没有听见他的道歉,也不知梦到了什么,昏迷中也带着痛苦的表情。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儿有不休停的趋势,连带着屋内的气温都降低了下来。

“嗯~”百里思青似受不了痛苦,不觉呻吟出声。

慕子衿吃了一惊,连忙用手摸上她的额头,这才发现额上的温度热得惊人。

这种情况他的妻会生病实属正常,只是在这样的天气下,想要寻到大夫是极难。

雨日最为不便,且因乌贼军正四处搜人,寻常的信号也难以发出。慕子衿搂着百里思青,察觉到她愈渐升高的体温,不禁陷入了焦虑中。

在进白暮城之前他便先已安排好了一切。他孤身入乌贼军府寻他的妻,让人则设法去营救司空煜,免掉他的妻到时不肯与他走的后顾之忧。待他带着他的妻出了城,他的人自会接应,让他的妻与司空煜一同回津门关。

可他算计了种种,唯独没有算计到楚离晔会先行一步救了他的妻,暴雨也将他困在城中。

他心思了良久,怀里百里思青的热度不退发升,呻吟声也渐渐加重。慕子衿知道再这般下去,他的妻命在担忧不说,脑袋也难保不会烧坏。

他看了看四周,空屋里除了一张桌椅之外什么都没有,想了想后,抱着百里思青又将扔在角落里的外衫给拾了回来,一眨眼就它撕了汗巾大小的几块布。

慕子衿将人放在椅子上,拿着布走到屋子外接了些无根之水。上好的蚕云丝布匹吸水性太差,好几块叠加浸泡,才勉强有了点湿巾的效果。

慕子衿顾不了太多,将它们悉数放在了百里思青的额头上,舒服的冰凉感袭来,令她的呻吟声减弱了不少。

这样反复折腾了一宿,直到次日天亮,百里思青滚烫的温度才慢慢降了下去。

慕子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放下了心,心情一放松,奔波的疲倦与连夜的不眠通通袭上身体,让他不知不觉抱着人睡着了。

外面的暴雨慢慢恢复成淅沥,但攒聚的乌云却没有散去。雨中的脚步声突然变多,四周乱成一片,与昨夜的寂静截然相反。

突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泱军攻城了!”彻底将昏睡的百里思青给惊醒了过来。

声音很快消失,快到百里思青以为出现了幻听,然而,她一睁眼,便发现了诧异的一幕。

若不是失明,身上的衣衫何从月牙色换成了陌生的黑?可震惊不止如此,腰间被一双手稳稳地环抱着,属于男性的宽阔胸膛,温热尚且真实。

百里思青偏头,戴着黑色面具的一张脸直逼瞳孔。

隔着面具,一双隐隐透着熟悉的狭长凤眸静静地闭合着,浓密的羽睫栖息,足见沉睡的安谧。

微怔了一下,百里思青下意识地伸手去揭男人的面具。手指刚触到面具的外壳,一只手掌伸出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动。”她听见男人说道。略低沉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冰,携着初醒的烦躁与戾气。

凤眸睁开,百里思青便瞧见了一双漆深的眼睛。其中的深邃久远到成亲前被挟持山洞的那一日,漫目的火光中,那种傲视万物的睥睨。

“你是谁?”百里思青不假思索地问道。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问男人,他是谁?为什么会三番两次地出现?为什么与她在一起?还有,她明明是躺在那个人的怀里,可觉醒来,为什么又换了另一重天地?那个人……去了哪里?

男人似看穿她肺腑里的疑问,忽然邪气地眯了眯眼睛,不去回答她的问话,反而报复性质地恶劣道:“别想了,他死了!”

怕百里思青不信般,他咂咂嘴,犹如亲身所见般睁眼说瞎话道:“我碰到你们时,你们已经被乌贼人发现了。那么多人围困你们,我只来得及救下你一个,他则被杀了。”

死了……百里思青闻言目光抖动了一下,随即怔怔地望着身上的新衣裳。

男人话一出口就十分地后悔,他能掐住他的妻的痛楚又如何?预料中的反应对他而言简直是自掘坟墓。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可嘴贱收不回,只能戳开他的妻的伤疤又扯裂自己的心。

他紧张地盯着百里思青的表情瞧了一会儿,见她除了发愣也无要死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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