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抱着胳膊躲在一旁的掌柜连连抽气,漠国的侍卫纷纷交头侧目,就连一直针锋相对的夜合欢也不禁愕然地看向百里思青。
“她是公主?”
哪位公主能值得她枭哥哥这般好声好语地道歉?
见夜枭双眸精芒隐现,夜合欢一瞬间想起她们来泱国的目的,心道不妙。
对视之际,百里思青眼中闪过淡淡清光,“夜枭太子真是好眼力,不过本宫量小的很。”
夜合欢仰头,不屑道:“本郡主也不稀罕你的度量!”
“合欢!”夜枭敛眉,霎时寒意噬人,“还不快向高阳公主道歉!”
夜合欢咬唇,“我才不!我又没做错什么!”
百里思青星眸半眯,眼尾轻微上挑,“既然郡主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本宫就告诉你。”
“蓄意闹事,诋毁湘江楼名誉,此为一;仗武行凶,欺辱我泱国子民,此为二。”
她绕过夜枭的俊颜,逼近夜合欢,漠然道:“郡主现在知道了吗?”
蝶香和蝶衣早已退到了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随她走到夜合欢的面前。
夜合欢避开她的迫视,强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毁了我的鞭子。”
上官玥唇畔微扬,若无其事插于二人之间,“郡主这话可说错了,毁了你鞭子的人是我。而且——”
他踢了踢琉璃石地面上的碎木,“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你毁了这彩漆金雕门也不能抵赖吧?”
夜合欢本已十分恼恨上官玥,眼下又见他将矛头对向自己,杏眸恨不得将他灼烧成灰,“什么叫众目睽睽之下?越小王爷当真亲眼见到本郡主毁了这破门吗?”
上官玥忽然痞痞地搭上百里思青的肩胛,笑道:“郡主莫非忘了,刚才我青妹妹曾问过郡主‘先前之事也是你所为?’郡主可是亲口这样回答的——”
他略张大嘴巴,将夜合欢的狂傲语气学了个十足,“是本郡主又怎样!与你何干!”
见夜合欢神色一变,他继续笑道:“况且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只待那伙计醒后与郡主对峙便可。”
夜合欢指间发颤,是她又怎样!她就是纯粹看这湘江楼不舒坦!不!是看这泱国哪儿都不舒坦!
夜枭却先一步拦住了她欲宣之于口的赌气之言,“本太子想越小王爷是误会了。合欢只是因为酒菜不合胃口而发了些脾气,伤人者实乃本太子的属下,因父皇一向看重合欢,临行前都再三叮嘱他们要好好保护合欢郡主,因而他们才失了分寸。”
银眸凛然飘向其中一名侍卫,那名侍卫立即出列,跪禀道:“伤人者和毁门者确实是属下,与郡主无关。”
夜枭冷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那侍卫点头,随即抽出腰间的佩刀,快速砍下了自己的一只手臂,不顾鲜血淋漓直下,忍着剧痛道:“求高阳公主和越小王爷恕罪。”
百里思青心蓦地一沉,上官玥也收起了痞笑。蝶香与蝶衣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那侍卫说完这句后就低着头,连吃痛的呼声也没有。
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
隔壁雅间恰好有人出来,见这场景不由地尖叫出声。掌柜愣了许久才反应回来,连忙四下安抚遣散。
百里思青深深地盯着夜枭,她曾隐隐听闻过夜枭的手段,百闻却不如一见。
可是她没兴致观赏夜枭他们的表演,瞥了眼流淌一地的鲜血,眉心淡锁道:“夜枭太子治下倒是严厉。”
吃饭的闲情也荡然无存,百里思青不再看任何人,提步转身道:“回宫。”
“枭太子再会。”上官玥面色冷峻地对夜枭行礼告辞,也跟着下楼。
夜枭见他二人离去,玄服和红衣错层交叠,于楼尾清冷飘曳,魅寂的眸中掠过一丝凌光。
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空中,他径直地绕过夜合欢,对尚且跪在地面上的侍卫淡淡吩咐道:“下去找人替你医治。”
“枭哥哥——”夜合欢眼神闪烁,心底升起不安来。
夜枭没有回头看她,只背对着她冷冷开口道:“我早就说过,你不该来。”
夜合欢落寞地望着他的背影,眼角不禁湿润。
她是有错,可不就是联姻吗?为什么非得千里迢迢来泱国求娶所谓的嫡公主?百里思青能像她一样全心全意地对他吗?
她刚才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竟旁若无人地和那越小王爷勾肩搭背。真是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