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芳殿内出席宴会的也只是皇室子弟与几位得宠的嫔妃,靖安帝上座,左侧是端妃,右侧是抱着皇子的万昭仪。下首的两旁依次排开数个席位,高份位的嫔妃居前,后面是几名皇子和以及还未出阁公主。
丝丝乐曲萦绕在空中,随着箜篌声响,宫女细软的腰肢在大殿中央摆动着,一颦一笑皆灵动妩媚,一举一动都极尽妖娆。
靖安帝心不在焉地瞧着,偶然接过万昭仪递来的酒水,抿一两口,视线便频频投往殿门外。
端妃瞄了眼最前端的两个空着的位置,亲自倒了茶水将靖安帝手中的酒换下,温柔道:“陛下,这还没开宴您就喝了这么多酒,待会儿身体受不住怎么办?”
万昭仪一边逗弄百里恪,一边扬笑,“瞧端妃娘娘这话说的,陛下正值壮年,只不过饮了几杯酒而已,怎么到了端妃娘娘口里就变得这般严重?”
当初刚进宫时,万千瑶暗地里的打压让她没齿难忘。她也曾怨怼过,同是姓万,为何她是太傅之女,自己却只是县丞之女?
不过现今那些都成了浮光掠影,就凭她生下了十皇子,就比占据后宫多年却只生了两个公主的端妃娘娘强!
她逗着百里恪,鲜红欲滴的唇瓣扬得更高,粉嫩俏丽的面颊如飞霞红润,刚过十九芳华的她有的是资本笑傲后宫。
端妃眼皮也未抬,依旧一脸温和地为靖安帝添茶,任她讥诮着为自个儿寻求满足感。
靖安帝似对这些习以为常,妃子间的暗涌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心情,他静静地坐着,眼神穿过中间尽力舞动的宫女张望着殿外的动静。
百里明阴郁地坐在下方,殿内的席位排次压根不论出生先后,只依照身份尊卑,那空着的位置就像针般扎在他的眼中,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早晨在百里思青手下所受的屈辱。
他的下首是百里愔,对面是五皇子百里晓和七皇子百里成。二公主百里茜和三公主百里菁已经出嫁,九公主百里蕊和六公主百里茉规矩地坐在他们的后方,自顾自地喝着桌上的果饮。
百里晓等人同样盯着前方唯一阻隔他们靠近靖安帝的位置,在他们印象中,嫡公主百里思青永远理所当然地占居那个最高点,一怒一笑都能牵动着父皇的心。
不过,他们都只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拥有争夺皇位继承人的机会让他们不屑对百里思青产生膈应,继续你来我往地进行着平日里的分庭抗礼。
百里茜扯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看向眼下太子之位最炙手可热的百里明,“大皇兄,听说你和八皇姐又比武了?结果是谁胜了啊?”
她眨着水亮的大眼睛,一副不察诸事的无邪,粉色的朱钗与身上的粉褶裙衬得她如瓷玉动人。曾是京城双姝之一的端妃的美貌自然毋庸置疑,承袭了她所有优点的百里蕊将端坐在后方的六公主百里茉秒盖地一滴不剩。
化人心房的咛咛嘤语却公然将百里明的面子撕开,百里明憋下心头的怒意,强笑着回道:“自然是高阳。”
百里蕊也不错愕,继续笑眯眯道:“没想到八皇姐还是这般厉害,大皇兄你可要努力啊!今年的秋猎别叫八皇姐又赢了去!”
“哈哈!大皇兄确实是要努力啊!”百里晓和百里成相视一笑,幸灾乐祸道:“不知道大皇兄的伤好得如何了?”
百里明阴鸷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你们都在说什么?”靖安帝兀然插进了一句。
褪下明黄色龙袍的他只着了一身褐色便服,不怒而威的面容比平时添了一抹和悦,“有何趣事也说来给朕听听。”
百里晓和百里成立即收了笑,正襟危坐。
百里明连忙起身,“回父皇,适才在说儿臣和八皇妹今早比武之事。”
靖安帝摆摆手示意他座下,眉间闪过一丝自豪。
他咧开嘴唇,亲切地对百里明说道:“明儿,你肩上有伤,要注意饮酒才是。”
靖安帝的这份开怀和早知深深地刺痛了百里明的心,他暗自长呼了口气,才不至于在靖安帝面前失了分寸,“儿臣谢父皇。”
万昭仪想起昨日之事,看着靖安帝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愉悦,心中虽不喜却也附和道:“臣妾久前便听说高阳公主巧捷聪颖,希望恪儿长大也能像他皇姐一样。”
端妃抿笑道:“高阳自然是最好的。”
“是么?”靖安帝勾起唇角,盯着面前的歌舞也多了分关注,声音比方才大了些许:“朕颇为怀念端妃当年进宫时跳过的霓裳舞,潋滟盛妍,当真美不胜收…”
靖安帝不加吝啬的赞美令端妃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即喃喃出声道:“没想到陛下还记得……”
眼眸不经意地扫过万昭仪的微僵的侧脸,她端淑一笑,“这般想起来,臣妾竟是多年不曾跳过舞了。若是陛下喜欢,改日可去臣妾处,待臣妾再为陛下献上一支。”
靖安帝轻拍了拍她的手,不假思索地应道:“好。”
万昭仪快速整理好神色,将怀中已经昏昏欲睡的百里恪丢给身后嬷嬷,“臣妾也听说过端妃娘娘的舞姿,改日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端妃大方回笑,“妹妹客气。”
上首的气氛一时变得和乐起来。
观察到靖安帝等人的笑颜,百里蕊忽然觉得自己开了个蠢头,她狠狠地啜了口杯中的红果水,而后故作疑问道:“八皇姐怎的还不来?”
百里愔接过话,“许是与玥小王爷玩得太过尽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