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晔温泽一笑,点到即止,“来泱京,怎能不做些功课?”
顺手召了召舫内伺候的人,说了句什么,霎时清泠琴音萦绕在偌大的空间内。
夜枭早知他会有如此四两拨千斤的回答,只抿着手中的茶,也不再多言。见他又有安排,便凝了神听那娓娓道来的琴音。
那琴音极悦耳又不张扬,若山间清泉淙淙流淌,并不影响众人的说话。
夜枭中肯地赞道:“这曲子不错。”
随即转向百里思青,笑道:“素闻高阳公主聪慧敏锐,想必琴技也甚是卓越。”
“她才不会这些雅致的东西!”也不管会不会惹怒百里思青,上官玥兀自截了他的话。
自进了舫内后,上官玥就如没了骨头般,只斜倚着惬意地磕着瓜子,如今又聆听到美妙的琴音,清明的眼睛逐渐眯成了一条缝,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享受中。
除了夜合欢暗暗惊奇外,众人似习惯了他这副样子,默许着他的“没规矩”。
百里思青瞬间抬脚踢向他。
上官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避开了她的攻击,不忘证实道:“喏,我说吧!她只会舞枪弄棒,动则打人。哪里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百里思青忽地住了脚,不咸不淡道:“越小王爷说得极是。”
“生气啦?”上官玥一挑眉,将身子凑近她,嬉笑道:“青妹妹,你也不用自卑,若是实在觉得自个儿拿不出手,不如待在…”
“哎!青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说便是了!”他快速翻身,险险地躲过了百里思青泼来的茶水。
“好好说着话,动什么手?”上官玥身子移到夜枭旁边,目光诚挚道:“嘿嘿!枭太子若是喜欢温良的女子,想将来弄个琴瑟和谐什么的,不妨瞧瞧我们的蕊公主。”
百里蕊紧挨着百里茜而坐,大而亮的眼睛时不时瞄向对面的楚离晔,但见他举止投足间姿态高雅,洒逸fēng_liú,双目渐染上痴迷,完全未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百里茜不动声色地扶袖,亲手给她拈了块糕点,“蕊儿,难道你也被这琴音给迷住了吗?”
她抬头,嗔笑着瞥了眼上官玥,“阿玥,你好好地为何拿蕊儿笑闹?”
上官顼也敛了温和,严肃道:“阿玥,九公主好歹也是女儿家,你怎能这样不知遮拦?”
百里蕊茫然地看向他们,“皇姐,你们在说什么?”
上官玥却不理会,又顺手拍了拍楚离晔的肩胛,一本正经道:“晔皇子也不妨可以考虑考虑。”
百里思青见他左右戏佻,此刻又抱着楚离晔套近乎,实在碍眼地很,“你这样为九皇妹的终身盘算,何不去与父皇掏了媒官来?”
上官玥立即瞪她,怎么就不懂他的好心!
这下子百里蕊听出了他们的意思,顿时羞得说不出话来。如果…是晔皇子的话,她也…
呸!她在想什么?百里蕊本就晕红的脸彻底成了红萝卜。
见她目光时不时瞄向楚离晔,娇羞之态似满园姹紫。百里思青蓦地将手中的空碗掷向上官玥。
上官玥低头,那碗就越过头顶,倏然旋飞向了后方重帘后抚琴的人。
“哎呀!”琴音戛止,只听见有脚步匆忙奔到后方,不一会儿就将人带出。
“青妹妹,当着枭太子和晔皇子的面,你就不能收敛些?”
“闭嘴!”
……
不远处那青色的船舫悠悠地漂浮着,那彩色画舫的闹声传入了舱内,里面的人眉尖蹙成了川山。
瞧这热闹的,太子皇子,妹妹哥哥的,不相干的人凑成了堆,闹成了片,外人只听着,便不由地羡慕里面的和乐融融。
慕子衿又咳了一声,直认为自己的病又犯了,平日里的装模作样好像成了真,隔一段时间不发作一下就好似浑身不舒坦。
他嫌弃地捻了捻手,闻着自己的一身的药味就觉得作呕。
“主子,我们还要等下去吗?”铜子看出了他的不高兴,往一旁的香炉里又添了几块香料,直到药香味被尽数掩盖,才硬着头皮问道:“许是他们知道枭太子等人也在这里,便改了主意呢?”
慕子衿冷笑,潋滟的丹凤眼里透着凉薄的威仪,“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再说,本世子也不想再坐以待毙。”
前方的画廊里不知又发生了什么,百里思青冷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本宫不会!”
慕子衿颦蹙地更深了,想起以前那天真蛮横的少女如今只余下冷情和高傲,心口好像隐隐被人割了一道缝隙,凉意灌入,又细微如蚊叮,不知是痒还是痛。
算了!与他有何干系!凤眸紧闭,将其他排出思绪之外。三个月也罢,提前也罢。今日过后,泱国便再无慕世子。
咳嗽声止住,舱内愈发静得令人焦虑难安。
银子环视着只有主仆三人的船舱,压低声音道:“王爷说后面的一切他都准备好了,让主子多加保重,无需为他担忧。”
那安静坐着的人似没听到般,良久后才点了点头。
少顷,脚下的船板传来微微的咯吱响,铜子紧张地捏着手心,哑着声音兴奋道:“主子,来了。”
……
百里思青对上夜枭殷切的神色,僵硬地推开了适才摆上的棋盘,“本宫确实不会。”
煞风景的话一出口,夜合欢立即鄙夷地看着她,果真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名动泱京的高阳公主只是个空会打架的草包!真是徒有其表!
“高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