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蓝等人一同出去之后,梁长安忽而起身,大步走向门前,掀开毡子。外间的风雪吹落到她的发梢之上,她步履不停向院落外走去。
“张姨娘。”梁长安停步在张姨娘的面前。
张姨娘本是低着头,乍见眼前出现一双黑靴子,又听到梁长安的声音,连忙抬头:“小娘子肯相信济郎了?”
“呵。”梁长安唇角微微上扬,眼睛一瞥,玩味般道:“你莫不是被这风雪吹坏了脑子?”
少年人没变音的声调总是比成人高些,如此腔调落在张姨娘的耳朵里,和这风雪也无二样。只是张姨娘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济郎喜欢长姐前来,梁济喜欢梁长安这个长姐?这话张姨娘自己说出来都不信,何况是听着这话的梁长安。
“小娘子,那你为何出来?”张姨娘的变脸速度是梁长安生平见过最快之人,现下倒不哀戚了。
梁长安弯下腰,俯身在张姨娘身侧:“我当然是亲眼看着你跪在我面前更身心顺畅。”
话一说完,梁长安立刻直起身,对着她身后行一礼:“父亲。”
梁崇景来了?张姨娘心中惊恐万分,她转头往身后看去,梁崇景果真一身鸦青袍衫站在自己身后。
“阿郎。”张姨娘刚要起身,梁崇景就开口道:“继续跪着。”
张姨娘的心随着缓缓落地的膝盖一同沉了下去:“是。”
“既然父亲来了,那儿退下了。”梁长安行了一礼,不等梁崇景回答就转身往回走,走到门前的时候道:“我听张姨娘说,济郎甚是喜爱我这个长姐。我竟一点不知,不如就让跟着我这个长姐同住,让我与他多多亲近一二才好。”
梁长安甚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自然不会真的想让梁济与自己同住。就连梁济与其母张姨娘靠近沧海院她都觉得反胃,自己母亲的遗物他们母子二人哪里配得上沾染一二。更何况张姨娘哪里会真的舍得用梁济来做筏子。
果不其然,梁崇景还未开口,张姨娘急急慌慌地开了口:“阿郎,只怕济郎与小娘子同住,会扰了小娘子的清净。”
梁济是张姨娘的命,她哪里会真的让自己儿子与这个痛恨自己母子二人的梁长安同住。哪怕是多接触一点,她都怕梁长安欺负了自己的儿子。
梁崇景脸上的表情更冷漠了,垂下眼睛看着张姨娘。他本就对张姨娘无甚感情,原先还觉得张姨娘温顺,这一刻突然觉得厌烦:“既然你愿意让二郎与长安同住,那便让他搬到前院吧。”
此言一出,张姨娘如遭重击,俯身叩头:“阿郎,你知道济郎是妾身的命,妾身离不得他啊。”
往日瞧着张姨娘也是个有脑子的,自己只知道梁济是她的弱点,没想到是致命的这种。梁长安一边想,一边抬脚要往院门内走。
就在梁长安一只脚刚跨过院门,张姨娘突然冲过来抱住梁长安的腿:“小娘子,求求你,莫要让我们母子分离。”
可能是张姨娘冲过来时的动作太大,她话音刚落就一只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口中“哎呦”的叫了起来。
梁长安被猛地一抱腿,刚反应过来要把腿抽出来,就看见一道血迹从张姨娘的裙下流出。
“姨娘。”叫的人不是梁长安,是锦华。锦华也看见了张姨娘裙下流出的血迹,连忙膝行至她身边,抱住张姨娘。
“阿郎,求你别把我和济郎分开好不好?”张姨娘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地说着。只是她的另一只手还是死死地抱住梁长安的腿,一点都没有放松。
难不成张姨娘是装的?梁长安用力抽开了腿。她腿一抽开,张姨娘立刻倒地,血越流越多。
“你做什么?”梁崇景对梁长安怒吼完,走到张姨娘身边抱起她,又对着锦华道:“还不去请大夫?”
“是。”锦华一边落泪,一边往府外跑着。
“起开。”梁崇景看着挡在他身前的梁长安,声中火气更甚。“
梁长安声音极冷:“父亲,这是母亲给我的院子。”
梁崇景看着张姨娘脚腕上的白袜都沾染了血迹,心中焦急了两分。虽说刚才觉得厌烦张姨娘,可是现在张姨娘是怀着他的孩子才会如此,心中难免会生出两分急切。
“你的院子?”梁崇景见梁长安还是不让,怒道:“你既然这么宝贝这个院子,那你便呆在院子里,莫要外出。”
这是给自己禁足了。
看着梁崇景抱着张姨娘快步离开,梁长安转身直接进到了院子里。
“黛蓝,关门。”
夜间还在下雪,沧海院的门关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院内无人站立,房内除了纸张翻动声再无它音。
黛蓝看着自家小娘子坐在榻上随意翻看手中的书,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下午就有一些奴仆守在院门之外,她想出去都被阻止了。眼下,阿郎说让小娘子莫再出院子,就派了几个粗使奴仆过来。
她不明白自己都替小娘子急,小娘子怎么还能这么悠闲地看书。黛蓝把话在心中过了一遍,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小娘子,国公和夫人都不在,阿郎又禁了你的足,这可如何是好?”
往年梁群哲都是在十月就自己归来了,今年不知为何梁夫人还亲自去接了他。梁夫人十月份就去接梁群哲,如今一个月过去了,他们二人还是没有回来。
“无事。”梁长安说着又翻了一页书。
看着自己小娘子这副模样,黛蓝心中更是着急。今年半年,小娘子和阿郎就起了三次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