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睁开眼,脑袋沉沉如同灌了粘稠的浆糊,嘴里发苦四肢无力。
眼前是崭新的木板屋顶,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侧眼看去,小小的房间,除了身下的床榻,就剩屋子中间的桌子椅子这样的家具。
最亮眼的就是窗台上放着的一束鲜花,正开放的浓烈。
风儿从窗户外飘进来,沾染花儿淡淡的香气。
这里就是天堂吧。看来死了也不错,就是担心爹娘和外婆会伤心。
正胡思乱想间,房门打开了强烈的光让她眯上了眼睛。
黑衣飘飘,仿佛融化在白雾里。
那个人俯下身来,那是一张阳刚成熟男人的脸。
雍容猛的坐起身来,朝那张脸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却因起身过快而栽倒。
那人一把扶着雍容。“姑娘别怕,是我救了你,现在我就把你送回家。”
雍容从小到大,最熟悉男人就是爹和哥哥。
俩人即严肃又传统。
爹整天治病救人,在外享受众人的尊崇,在家当雍容是透明人,在她面前木讷的紧,。
她第一次躺在床上和男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羞赧的头都不敢抬。
她发现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原来衣服被换过了,自己跳河再死一次算了。
“姑娘,你别多想,你的衣服是我找隔壁阿婆换的。”
那人从外面拿回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在床榻上。
“你的已经干透了,快换上吧。”
雍容忍不住偷眼看,那人脸上几个红印,还被指甲刮出了两道痕。
他会不会生气呢,还好,风清云淡的。
那位男子打破沉默,讲述了她落河后的发生的事情。
护城河是从雒河里引入的河水,护城一周后灌入雒河下游。
当时水流湍急,她顺着护城河一路向下,眼看就要流入雒河,在这危机关头,被他发现并救上岸。
那男子娓娓道来,声音低沉醇厚,富有磁性。
“你的腿扭到了,需要按摩涂药膏,姑娘,您看是我雇车把送您回去还是等腿好了再回去。”
他给了她两个选择。
雍容鬼使神差的选择了后者。
那男子每天都能带给她新鲜的事物。
野味饭顿顿不重样,配上有些怪味却很香的香料。
按那男子的话。“姑娘,您多吃野肉野菌,腿才好的快些。”
有一次,男子上城里,雍容一人在家百般的无聊。
她一瘸一拐的走出小屋。
小屋两边种着几陇绿油油的菜。
门前河水里的野鸭成群结队,游得无声无息。
太阳光洒在小河里,刺目的亮。
雍容这十七年里,大部分时间在阁楼二层房间里。给爹给外婆给哥绣。
无聊的时候就打开窗户,用手支着下巴,看那窗外的落霞和一排排的大雁。
正沉思着,从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回来了。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心,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
“姑娘,您应该是喜欢刺绣吧,给,今天去城里时顺道买的。”
雍容惊喜的发现,底布,手绷,绣花针,剪刀都有,而且都是她最喜欢的材质。
她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旁边摆着小桌子,上面摆满了刺绣用具。
身后的小屋子里,飘来阵阵的肉菜香。
洪风做好饭端出门来。
身着藕色纱衫的少女回过头上,对他甜甜的毫无保留的笑着。
她乌黑的头发被一根简单的丝带挽住,眼睛里烟霞笼罩,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身后是青绿的山和波光粼粼的河水。
精心调养了十几天,少女的腿完全好了。
她也怕家人挂念,决定要回去了。
说要走的那天,男子发现自己烂了一个洞的袖子上长了青青的竹子。
深色的竹叶在衣服上不但不突兀,还增添了许多的雅致。
窗户上多了淡色的防蚊布幔。
上面两只鲜艳的蝴蝶,栩栩如生。室内少了刺眼的直光,多了温馨与雅致。
晚上,少女和睡在草棚的男子都失了眠。
雍容发现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有想家。
干净的街道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前面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雍容用脚踩着那人的影子。
开在背街一隅的济世药铺现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怕遇到熟人,雍容停下了脚步。
男子回头。“姑娘,我就送到此,有缘相见。”
落寞的男子有些莫名的压抑。
他看天色渐晚,长吁一口气,准备加快速度回去。
“等等。”身后传来重重喘气声。
“恩人,你能告诉我姓名吗?”
望夏楼的二楼包房里,精美的碟盘里,散发着洛阳水席独特香味。
但不如小木屋里的土碗野味。
男子叫洪风,父亲是前朝御史洪鹏。
有一种人活得很悲哀,就是对一切看得很透彻但又没有能力改变的人。
史洪鹏虽未参与到各种斗争中,但仍被掌握大权的宦官们猜忌。
和他经常来往的同僚们相继被抄家。他担心宦官接下来会对自己下手,就带着全家人趁着暗夜逃亡。
在逃生路上被鹰爪围追堵截,一次次的险象环生,家人几乎全遇害。
他带着儿子在洛阳城外山脚下苟且偷生。
史洪鹏惊吓过度,不久便丢下爱子与世长辞。
这么些年来洪风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