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行进清余州地界,眼见天色已晚,沿途皆是山岭,哪里见有人烟?只怕是又错过了宿头,四大散人着脑不已,说话间,又吵了起来。
孟南等人于此见怪不怪,更不敢插言半句,生怕被缠上,也不理会,由他们兄弟吵闹。径直前行,转了个弯,忽见前方升起一道道烟柱,笔直冲天,许是碰上了人家。
四大散人欢呼一声,终于不用露宿荒野,哪能不欢喜?四人策马当先,飞奔而去。
行了约莫一里来地,但见大道右边有条小路,直通那烟起处,众人顺小路而行。
那起烟处看似不远,却直行出四五里之远方到,见是个只有十余户人家组成的小村屯。
其时天近傍晚,这小村屯建在山中,昏暗得尤其早。村中寂静无比,更不闻有狗吠声,唯见几道炊烟直直升起,久久不散。
欧阳白清环眼四顾,忽觉背上追魂剑微动,隐有龙吟之声传入脑中,心下警觉顿生,说道:“这村子有些古怪,咱们须得小心些。”
孟南也心生异样,犹豫道:“我也感觉有些奇怪,要不……”正想说按原路返回,那老三大叫道:“这么晚了,却还上哪投宿去。这地儿不错,就住这里了。”
老四也叫道:“有咱们兄弟在,你又有啥可怕的。任他手段通天的高手,在咱们兄弟面前也得干拜下风。”
老大笑道:“你看,你看,老四真有长进,这成语用的,真是……真是好。”也有心像老四一般掉个书袋,好好夸奖他一番,奈何墨水实在有限,搜肠刮肚,想破头皮,也想不出什么词语,最后只能赞了一个“好”字,倒也颇有些返璞归真的妙义。
四大散人嘴上吵嚷不休,胯下骏马早已冲了出去,进入村内。
孟南出声阻拦,哪个又肯听他的。
那四人下得马来,闯入一户人家,高声呼喝:“有活的没,快出来迎接!”
“快些杀鸡宰羊,饿死咱们兄弟了。”
“你看,你看,光有菜,没有酒怎么成,咱们兄弟得喝个痛快才好。”
“喂,人呢,都死绝啦!快些出来伺候着,咱们兄弟又不白吃白喝你的,给你银子!”老二站在房门前,啪啪敲着木门,大声叫道。
这四人长相丑陋,又喝叫不休,直如强盗一般,寻常人家哪敢开门放他们进来。
老二拍了几下,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木门却被他一掌拍了个稀烂。老二一怔,嘿嘿笑道:“什么破门,忒也不禁打。”迈步走了进去,忽然听房中一声尖叫响起,却是个女子声音。
孟南等人不知道那老二做了什么,急忙进入院中,正见老二讪笑着走了出来。
孟南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二满面通红,却不答话。
正在这时,四周逐渐有村民围了过来。想是四大散人叫嚷不止,因而惊动,出来瞧看。男女老幼均有,几有二十余人。村民人数既多,胆气便壮,也不惧怕四大散人的丑恶面相,见他们闯入邻里小院,骚扰民女,皆是愤怒不已,七嘴八舌的指责起来。
老二大怒,登时反唇相讥,余下三兄弟也不甘落后,与村民对骂起来。他们人数虽少,嗓门却高,以四人对战一众村民,竟而占得上风,四人面上均现出得意之色,宛如打了胜战的将军一般,不可一世。
这时村民中跑出一个壮汉,大叫道:“你们从哪里来的,把俺家婆娘怎么了!”喊着妻子的名字,几步跑进屋内。
孟南等人这才知晓,原来这壮汉是这户人家的男主,适才不在,只有妻子一人在家烧饭。老二长相凶恶,举止无礼,冒然闯了进去,也难怪那女主吓得尖叫。
伊人说道:“咱们主仆八人外出探亲,不想天色渐晚,路过贵村宝地,想求个方便,借宿一晚,银钱照付。”顿了下,又说道:“适才之事,纯属误会,冒犯之最,还请各位乡亲见谅。”说着一指孟南,道:“这位便是我家公子。”
这时,那壮汉拉着妻子走出,站在门口处,怒目瞪视老二,却不敢上前理论。老二也自知理亏,不去瞧他。假若屋内是个男子,老二便不会觉得理亏了,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伊人嘴甜,举止有礼,众村民又见其公子面容良善,不似歹人,而最为重要的是,那壮汉之妻亦平安无事,大家便也不再以恶语相向。
忽一人叫道:“让开,让开,村长来了。”
只见一名老者,拄着拐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各位家住何方,又要去往哪里?”
伊人道:“我家公子世居吉城,此去沙陀甸探亲,路过贵村,想借宿一晚,还请老丈行个方便。”有道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伊人年岁不大,却机灵无比,更深谙此理。那吉城在此地之西,沙陀甸在东,此处正是必经之地,伊人如此说,便不怕那老者生疑。
孟南见那老祖满脸皱纹,慈颜善目,颌下胡须稀松灰白,料想这老者在村中极有威望,他一现身,众村民再没半点动静。
可不知为何,孟南瞧那老者之面,心中总是觉得有些发毛,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当下说道:“老丈既有难处,咱们这便告辞。”拱手抱拳,便欲离去。四大散人叫道:“这么大的一个村子,多住几个人有什么难处。”
“总不能再住荒郊野外吧!”
四人又吵嚷起来。
连日来,孟南等人急于赶路,时常寻不到人家借宿,又赶不上集镇,投不了客栈,只能在荒野露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