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玄幻奇幻>阅胥>第十三章 朱紫

可天子威严,她又怎敢直视。

视线缓缓向上移了几寸,终在盘龙的锋利五爪下堪堪停住,不敢再向上僭越。

“褚卿入枢府任参议之职如今已满三月,朕常听谢相赞赏褚卿议事条理分明,虽寡言少语,但每次都不失自己的独到之处。”田垣望着阶下人那浅绯色的袍角,嘴角的笑中似乎带了些赞赏,“更有其他卿家称褚卿言辞朗然,不卑不亢颇有当年廖相风采。既是如此,那褚卿对姜卿所奏一事有何看法?”

听闻此言,褚言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顶着周遭的纷杂视线,她定了定神略略一想,很快便拱手朗然应道:“禀陛下,臣以为时近仲秋,最是案件易出的时节,而今诸州府郡但逢秋收,难免会遇上蟊贼琐事,依我朝律例,凡肆意扰乱秋收大事者,俱要上报于大理司,除罪首定罪外,州郡官守亦要由大理司酌情商议失职与否,再上报吏司与刑司。臣听闻大理司少卿冯大人年事已高,抱病休养数月仍不见好转,如今大理司虽尚有姜大人主事,可未免太过操劳,此时补少卿一员实乃当务之需。”

田垣笑意更深,撑在扶手上的手轻点了点那木雕龙头的双目,似是在考量些什么,“褚卿有所不知,姜卿已向朕上表数次,求请将你迁至大理司,补上冯懿的缺。朕本以为卿年纪尚小,对朝政时事并不十分详知,需多随枢府诸位卿家潜心修习,假以时日再入大理司,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如今一看,却是朕多虑了。”

轻笑语毕,他忽而抬手,向阶下的内侍官略一示意,那小黄门领了旨恭敬退下去,很快便领了三位身着浅绿罗袍的女官重新绕会阶下。

褚言偷眼瞧到那女官们的手中端了传赏所用的乌漆木盘,心中微乱,一时又参不透田垣话中深意,只好直起身,稍稳了稳心神,淡望着女官步至自己面前

下一刻,乌漆盘上红布落,簇新的团花紫罗裙便现于众人眼前。

四下微惊,倒吸冷气之音此起彼伏,饶是处变不惊的褚言都不由得微怔了怔,望着满眼铺开的艳艳浓紫,不知所措。

金玉带镶十三銙,金鱼龟袋雕玄武。

褚言怎会不知这是什么,又怎会不知这身朝服的分量。

本朝律例上书,凡三品及以上,朝服始可分男女之制,男着袍、女着裙,男戴冠巾、女佩钗冠,除此之外,金玉带与金鱼袋俱是一样。但凡三品以下,则无此规定,男官女官皆需着男衫、男靴,头戴幞巾。

将堵在心头的这口冷气艰难咽下,褚言淡色的唇角微微一动,正欲开口却被田垣抬手制止。

“陛下,臣——”

“褚卿入主枢府这三月,所参议的政事折子朕都看过,其中涉及刑典的折子写得尤其好,利弊阐述分明,条理清晰完备,不禁让朕想起先祖藏于紫山殿中的那些廖相写过的折子。卿既有此等才识,朕若不用岂不是很可惜。”

话已至此,纵然褚言心中万般疑虑,也只得老老实实俯身一拜,将这差事应下来。

“臣,定不负陛下重望。”

不知是不是褚言的错觉,她礼毕起身后竟看到田垣缓缓敛了暗含深意的笑,抬手抚了抚下颌的短须,似是特意般向田安的方向虚望了一眼,笑道:“看来褚赟真是为朕生了个好少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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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早朝,田垣自摆驾回宫处理国事,百官四散,各自去府司上差,枢府并三司六部重臣紧随田垣驾辇先入议事,一时间奉江殿上人烟稀落。褚言从三位女官那领了御赐的官服到角房外寻到了来接自己的自家车马,刚将那盛了紫裙金鱼袋诸物的箱子妥善收好,转身便见数位同僚笑眯眯地上前道贺。

无非是些贺她升迁的客套话,褚言耐着性子一一谢罢,正欲上车回府,却见方才在朝堂上与自己对上了眼神的郢王田煊正携了燕王田松和另一位俊朗青年向自己走来,不禁脚步一顿。

“褚大人,”郢王田煊的声音正如他的面容一般,也是丝毫没有特色,即便是特意含了笑,也令人难以熟记于心,“恭喜褚大人迁大理司,此番连擢两品,可是天大的喜事。”

他身旁比他略高几寸、生了张阴柔俊秀面容的燕王田松闻言,却是皱了皱细眉,比女子还要艳红几分的红唇一撇,颇是不屑地开口,声音尖细凉薄,“擢升倒是好事,可褚大人这般年少,怕是在大理司也要好好与姜大人修习上数年,毕竟本王可不想到最后是由刑司来替你们几个女人收拾烂摊子。”

褚言早便听闻这燕王田松最是自负自大,此番得以见识,也并不生气,只心下冷笑几声,抬眸冷扫他一眼,“殿下且放心,辩证曲直是非一向是大理司的本职,无论如何,断不会麻烦到刑司诸位大人。”

站在田松身后的俊朗青年听懂了褚言话中的深意,不禁眯眼轻笑了笑,抢在田松做出刁难脸色前俯身向褚言拱手一礼道:“国子监谢元青,见过褚大人。”

“谢大人,”褚言记得眼前这温眉俊眼、书生气十足的男子是今左相谢朗的独孙,从这身朱色小料看,应是国子监博士,位居五品,此刻唤自己一声大人也是应该,便没有过于客套,亦拱手虚还了一礼,“早闻谢大人风雅才韵,如今一见,果真气度不凡。”

“说来惭愧,褚大人入枢府的第一月我们便曾见过面,只是后来家祖急病,子清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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