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吃饭?”沈煦看着桔子面前的饭菜一口也没动过,语气中带着些许关心。
“不饿。”桔子嘴里说的豪气,心里早把自己骂了百遍。早知道以前多看些兵法之类的书,现在摊上事儿了,脑子里能想到的却只有苦肉计一出,真是没用。可这计策对伏傲天可能还有点用,对沈煦她可真拿不准。
“怕我下毒吗?”沈煦的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忧郁。
“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呵呵……”沈煦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上,喝了。“我派人将你们劫了来,你却说我不是坏人?你凭什么这么说?”
“感觉。”
“感觉?”
“我知道你不会做对不起和连累伏羲堡的事,不是吗?”
桔子的话似乎戳中了沈煦的心。
老堡主对沈煦有收留养育之恩,堡里上下对他也都算不错。他本想在人不知鬼不觉得情况下将仇给报了,却没想到搞成现在这样。
“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过几天事情处理完了,我就放了你。”
“处理完?”桔子一听沈煦这样说心里就慌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什么叫处理完,你要把魏子芊怎么样?”
“怎么样?”沈煦重复着桔子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
是呀,他到底想怎么样?沈煦现在自己也有些迷茫。
他十岁独自一人住进伏羲堡,虽然伏家人待他不薄,但他毕竟是外姓,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在人们面前养成不言不语的习惯,让大家误以为这就是他天生的性子。其实,他只是将自己隐藏在一个壳里,因为有一根复仇的种子在壳里悄悄的生长着。
他为了那天的到来,付出的一切努力比同龄人要多上几倍乃至几十倍。终于,十九岁那年他向伏老堡主借了一千两银子,自己独自在商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现在他名下的产业遍布全国。
然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做准备。可当仇人的女儿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时,他却脑子乱了。他的嘴里虽然一直说着痛恨的狠话,可对那样一个弱女子他根本就下不了杀手。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结,能不能先说给我听听。”桔子看着沈煦那张阴晴不定的脸,试探着说。
沈煦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桔子在莫名的紧张状态下吞了口口水。
“我……我不是因为好奇才想听的,只是想帮你分析分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呵……”沈煦的嘴角向一边扯了一下,算是笑了,“我父亲干了违法的坏事,被魏子芊的父亲判了流放,这我无话可说。可我的母亲对父亲做的事毫不知情,却也被一同判了流放。他们两人在流放的途中遭兵士百般虐待,最终双双死在北上的途中,你说这是误会吗?”
桔子一时语塞,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煦公子,竟然也是一个苦情剧本的主角。
“平心而论,听着不像是误会。但……你父亲当年到底犯的是什么罪?魏尚书当时判的是对是错,你难道就没想到求证一下吗?如果他是依法办事,那他就没有错。如果他判的过重了,那就是他渎职。可是,不管怎么样,你的仇人是魏尚书,和魏子芊根本没有一点关系,你为什么要迁怒到她头上?”桔子快速的整理着自己听到的一切,用最短的时间说出一套理论来。
“那……那又如何,我只知道我从十岁就没了父母,我只知道孤独陪伴了我二十几年。”
“可造成这种后果的不是魏尚书,而是你的父亲。魏尚书只是依法办事,你不能将你多年来受的苦全数施加在他或他女儿身上,这对他们不公平。”
“公平?在我这里谈什么公平?”沈煦猛然起身,摔门而去。
桔子看得出沈煦是个讲道理的人,只是被心里那块仇恨的石头压的时间太长,长得他喘不过气来。希望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他能听进去些,也算没白费唾沫。
眼看着又过去了一天,桔子也不知道伏傲天到底有没有打听到她们的下落。
算了,民以食为天,为了撑到伏傲天来救她,她也不能饿死自己。
桔子给自己宽了宽心大吃特吃起来。
“老板,你要的书。”猴子走路时只是脚尖点地,所以行走起来又快又轻。他悄无声息的将一本《国之律典》递到了沈煦的面前。
依然沉浸在桔子那番话里的沈煦被猴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假意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走路就不能带点动静吗?若再过二三十年,等我成了老人家,早晚要被你吓死。”
“老板这话说的不对。”猴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哪里不对?”
“等你成了老人家,我也是个老猴子了,身子自然没有现在这相轻便。”
“就你会说,下去吧。等一下,魏家小姐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乖乖的在房间里待着。不像另一个,天天的不是拍门,就是踹椅子,把看门的两个大个儿烦的不行。你说,她也不嫌累。”
“不要为难她们,好好看着就行,知道了吗?”
“知道了。”猴子一个转身上了房梁,手脚并用眨眼的工夫人就不知去了哪里。
沈煦摇了摇头,有时他真不知道猴子到底是人长的像猴,还是猴长的像人。
沈煦低下眼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本书,心里矛盾而又犹豫。他到底该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