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天亮卯时,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接向着黑魆魆的十万大山开去。去年三月,楚不倚与其夫孙钰连破昆仑一十八架天罗地网,负伤逃下山去。其子自出生寄养在娘舅家,也被他带走,三人一同藏在南疆十万大山中不敢出头,一边养伤一边修行阴阳太初诀秘法。此法主勘破世间奥妙,一旦大成世间无有敌手。现而今楚不倚尚算入门,然而天下豪杰除了五岳共主和昆仑宗主,她已公然无惧。
练得阴阳太初诀,便可再出人间,重上昆仑询个公道。她一同布下五座阵法,此阵稀奇,是从阴阳太初诀中演化出来,旁人从未见过,她自以为高枕无忧。结果不到一月,偏偏金宅雷坛一个采药的弟子偏偏撞见了她夫妻三人,走漏了消息。金宅雷坛近水楼台,率人先行探得方位,将范围锁定到百里内,封住大山,伺机收网。奈何金宅雷坛中有内鬼泄露了消息,于是密宗的,昆仑的,五岳的,东疆的,一起南下。尤其是昆仑五岳,一拨一拨派人来。
这边林英楚打头,后面跟着文其风一干人等。金宅雷坛派了金少主,一名白发苗疆老者,五名精壮男子,一共七人,除了金少主外,其余六人分成三对,每对都挑着一具棺材上路了,众人嫌着晦气,那老者满脸堆笑的解释说:“棺材,升官发财嘛。鄙邑传统,若是此等大战,必是带着棺材走,一讨个口彩,二者,如若回不去了,就把尸体装进去好了。”
林英楚道:“南疆之人果然勇猛,非我常人所能及。”嘴上这般**,心里却好生奇怪,他从未听说南疆有这等说法;二者,这里一共三具棺材,他一行却有六人,如何能装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不觉眼前有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河的对岸便是悬崖峭壁,巍峨高山,古木参天。金家少主道:“长老容禀,过了这河便,楚不倚等便藏身于此。只是我宗无能,只能将范围缩在百里内,却不能知晓他在哪座大山。”
林英楚凝视那一片绿海,这绿海无垠,好似一块翡翠覆在南疆大地,冬晨里特有的山岚似轻纱一般笼罩其间,一片云雾缥缈什么也看不清。崖间河水湍急,水位又低,故而可以看见河床上怪石嶙峋,在天尚未全亮,看着有点像淹死的水鬼张牙舞爪。彼时金银二门主道:“长老勿忧,我有一法可使!”金银二门主前后站立,然而今日银门主动作有些奇怪,双目空洞无神,像是一副傀儡一般,无论金门主说什么做什么,一举一动银门主都模仿着她做,动作十分同步,分毫无差。林英楚讶异道:“令妹这是?”
金门主福了一福,那银门主同时也福了一福,动作幅度和金门主一模一样,“鄙门秘法,叫做分心术,需要我与舍妹同时修炼,且一日中只有卯时修炼最佳。其中详细,是宗中隐秘,恕无可奉告。”
林英楚道:“如此,老夫便不多问了,那么敢问金门主,如何寻得敌方踪影?”
金门主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根玉制短笛,那短笛约莫一寸半,通体黯红,似乎是多年的血沁浸蚀。整根玉笛光滑圆润,起了一层厚厚的包浆,似乎是因传了多代所致。估摸此玉笛举世无双,只金门主手中,银门主手中没有,故而她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大亮了。金门主吹响玉笛,那玉笛旋律听得颇为诡异,未果片几,从地底钻出无数毒虫长蛇,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数不清楚,五彩斑斓,身上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毒气。触草木立死。所过之处,原本皆是生机勃勃的地方如同火烧一般尽数化作飞灰,枯木无叶土生烟。然而只有一处不受影响,一个小小的山包,似乎被一个无形的琉璃罩子扣住,只要有什么毒物进来,皆化作齑粉。
金门主收了玉笛,正色道:“长老容禀,贼子藏身之处已经寻得,正在那小山中。”说罢退后一步重新运气,调整气息。
林英楚眯着眼睛看着这小山,小山外围布下了五层大阵,然而这些阵法离奇他从未见过。他轻声道:“楚不倚果真有本事,这等大阵我见所未见。”
这时金宅雷坛的少主心中一直很奇怪,孔雀门的金门主手中玉笛他仿佛很熟悉一般,却说不出如何熟悉。但眼下并不是他能停下来思索的了,他见到楚不倚等藏身之所已经得到,于是上前一步说:“小可斗胆请个先锋。”
林英楚大喜道:“请!”
金少主对着身后紧随的老者说了几句苗语,那老者连连呼唤着其余五人上前,连同三具棺材抬了上来呈“品”字形摆在地上。这棺材通体漆了一层朱红,上面描金剔彩,画满了无数的原始图画,巫师神女。一头大一头小,上面圆下面方,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
金少主呵道:“开。”
于是三块棺材忽的被金宅雷坛的人撬开,他又大喊一声:“起。”
只见得三具冰冷的僵尸忽的滕然站了起来。面目狰狞,五官扭曲流淌脓血,手足指甲恐有二寸来长,披头散发且发如枯草。利齿长牙皮肤惨白,但是大多数地方长满了烂肉毒疮,息肉往外翻了出来,有的地方隐隐布满淤青。其中后面两具僵尸身着寿衣,而前面一具明显身材高出另外两具一头,身上穿的是大红色曲裾,头上戴的是一尺巍峨高冠,腰配一柄青铜古剑,花样纹饰繁复,在土中买了这么多年依旧寒光逼人。这僵尸皮肉销去大半,就像一具骷髅搁着几斤肉而已。此尸生前可能是战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