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绿萝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自己竟睡了一整夜!认识到这点的绿萝狠狠地打了个激灵。昨日嬷嬷还叮嘱自己要尽快取得杨姑娘的信任,定期将她的行止回报给夫人,结果自己头一次当差就睡成这般德行,就算杨姑娘看在夫人的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对自己已是多有不喜了吧?
“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补救才好。”想起夫人的手段,绿萝下死劲地掐了一把大腿,直掐出泪眼汪汪,才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内室前,挑起一角帘子。
“姑娘……”绿萝怯生生地行了个礼,一脸又悔又痛的可怜模样。
“是绿萝吗?站在门口作什么,进来吧。”杨言倒是好脾气地一笑,亲切地招了招手。
绿萝赶紧进屋,巴巴地站在杨言身后,看阿凉等人为杨言梳妆,半点也不敢插手。
今日杨言头顶挽了一个流苏髻,两边各余一指青丝垂肩,余发松松地笼在一处,用头绳将发尾绑了,垂在背后。发间只一支粉白色镶玉质山茶花发簪,配上米白上襦,鹅黄下裙,外罩葱绿色的及膝圆领纱衣,垂着羊脂玉环压裙,一起身,绿萝便不由地衷心赞道:“姑娘真是好看。”
杨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浅浅一笑,绿萝心里刚一松,就听杨言开口道:“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大好,就不用跟着出门了。正好,”杨言指了指四儿道,“这个小丫头买来不到一年,规矩上总也学不好,绿萝姑娘是国公府出来的,劳烦你今儿上午且教教她,可好?”言罢,也不等她接话,打头就领着阿凉出屋子上老太太的颐荣堂请安去了。留下四儿露出一口白牙:“还请姐姐多关照”,嘻嘻一笑,绿萝就莫名地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杨言来的不早不晚,不过略等了一会儿,昨儿在颐荣堂的女眷便到了个齐整,请了安,老太太领着三个孙女并杨言吃了早饭。
吃过早饭,杨言便提出要去向两位舅舅请安。
“论理昨儿就该去的,只是来了客,便不及拜见,不知两位舅舅今儿可得空?”
老太太一听,十分欢喜,一叠声地就打发人去问。一会儿下人来回话说大老爷已经上衙了,午后方回。二老爷只说怕见了更伤心,不忍相见。
“你也不必守着我这老婆子了,没得憋闷。左右她们姐妹也无事,难得今儿天不错,让她们领着你上园子走走吧。我这儿有你姨妈陪着说说话就好。”老太太便道。
既如此,杨言只得行了礼跟着三位侯府小姐出了颐荣堂,被一大群丫头婆子们簇拥着进了侯府的花园。
虽说如今侯府式微,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这一处园子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比的。此时天光正好,园中桃杏方歇,梨花始放,更兼有一树一树的海棠挂了满枝的花苞,衬得亭台曲水好不热闹。
四姑娘李漪到底性子活泼,一路走,一路便指着园子里的景致一一介绍,三姑娘李沁端得是稳重,不过在必要时插上几句,并不多开口,那位庶出的五姑娘李潇许是碍于身份,也不敢多言。
走了有大半盏茶的时间,到了一处凉亭,三姑娘李沁便提议上亭子里坐坐,自有丫头婆子铺上坐垫,摆上香茶点心,几位姑娘便坐下来闲话。
“表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见杨言从头到尾都不怎么言语,李沁便拿话来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做点女红,习两个字罢了。几位妹妹平日都做些什么呢?听说三位妹妹还有专门的先生,想来知道好些东西吧?” 杨言信口一答,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问题推了回去。于是三位姑娘顺着这话便说起了各自的所长。说着说着,三姑娘和四姑娘就开始别苗头,看似毫无存在感的五姑娘又不时添上一把柴。到得后来,四姑娘李漪干脆吩咐人去取琴,说是要趁着春日难得的好天气奏上那么一曲。
从头到尾,杨言都是一脸的微笑。
不一会儿功夫,东西便取了来,丫头仆妇撤去茶水点心,摆上琴,焚上香,李漪同杨言略一颔首,便坐了下来,抬手便是一曲《梅花引》。
平心而论,这四姑娘弹得确实不错,指法娴熟,节拍准确,要说有何不足,也是意境上略差了点,想是心境有所欠缺之故。
一曲毕,杨言十分给面子地拍手。四姑娘浅浅一笑:“表姐谬赞了。”当真是青春可爱。正高兴,三姑娘李沁忽而插嘴道:“我记得五妹妹的琴也是极好的,就是好久都不曾听你弹过了,要不,今儿趁着表姐来了,也给我们弹一曲吧?”
五姑娘似乎有些受惊,讪讪地起身,却是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眼巴巴地去看嫡姐。
“你看我作什么?若是会弹,弹就是了。做张做智地给谁看呢。”四姑娘明显没什么好声气。
“五妹妹,今儿天气这么好,不过是我们姐妹几个,弹上一曲又何妨呢?”三姑娘看了四姑娘一眼,好心劝解道。
杨言也跟着含笑点头。
于是,五姑娘便小心翼翼地坐到了琴前。结果一抬手,就把四姑娘给比了下去。技法什么的倒在其次,难得的是对意境的领悟,便是杨言,也不禁微微颔首。
一曲正酣,忽而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来生生打断了。一问,原来是二爷三爷领着国公府的世子爷往这边逛过来了,因怕冲撞了姑娘们,提前着人过来请姑娘们回避。
顾恒昨夜让侯府的一众爷们灌了个够,一大早又让侯府大房的二爷和二房的三爷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