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镇上逢集,卖东西的买东西的将集市那两条街挤得满满当当,好不热闹。萧景清卸了心中的石头,大为畅快之下,挂了一脸盛外热情地拉着杨言灵活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一面兴致勃勃地说说这个点点那个,一面一股脑儿地把自己喜欢的吃食玩意儿往杨言手里塞。杨言虽从前在市井住过,对这些不能说陌生,但因那时每日读书习武排得极满,几乎没怎么认真逛过集市,更遑论好生吃玩过了,是以被塞了满手后,尴尬里倒夹杂了几分新奇有趣。
“哎,那边那边,我跟你说,那个荷叶鸡配上旁边的那个炸面果子一起吃绝对是一绝。”萧景清又发现一处大宝藏,忙自告奋勇道,“你等着,我过去给你买。”说着一蹿一跳就不见了人影。
杨言唤他不及,只好捧着满手的零碎在原地等。周遭熙熙攘攘,行人往来不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喝彩叫好声,孩子的哭闹声……喧嚣成一副真实的市井俗世,嘈杂不堪中竟透出丝丝现世安稳的宁静,让身处其中的杨言恍惚间竟生出了片刻的失神。
那是她从前最向往的东西。彼时在市井,不过一墙之隔,那边是寻常世人每日柴米油盐的吵吵嚷嚷,这边却是她在仇恨血腥下独自温书练武的孤寂。那个时候的她,甚至会对隔壁大婶拿笤帚揍得自家偷嘴皮猴哇哇大哭心生羡慕,想着有一日把一切都了解了,便在闹市里寻个屋子,天天坐在门口看别人的家长里短。
然而时至今日,等她满手零碎真的置身于这浓浓的烟火气中时,却发现在仇恨权力交错织成的网中越陷越深的自己,竟与这触手可及的宁静有些格格不入了。
“看样子只能远观了。”杨言不由地苦笑一声。
“哎哎哎,让一让,让一让啊。”她正出神,一辆马车一路吆喝着就挤到了跟前,正要让避,不经意间一抬头,竟从被风带起的车帘缝里瞥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当下就是一愣,结果差点被那马车撞上,得亏萧景清及时赶到将她往旁边一拽,这才险险避了过去。
萧景清见她仍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地一脸关切:“没事吧?”
“没事。”杨言笑了笑。
“那就好。”萧景清一口气舒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杨言的胳膊上,不由地脸一红,忙将手放下,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杨言却好似全没在意,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望着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萧景清也觉出了不对。
杨言看了一眼萧景清:“我好像看见你师姐了。”
“师姐?姚师姐吗?”萧景清一愣,心里一跳,忙问,“在哪?”
杨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一脸急切的萧景清,朝前努了一下嘴:“就在刚刚那个马车里,好像不大对。”
“什么?”萧景清闻言心中就是一紧,“是受伤了吗?”
杨言见他满眼呼之欲出的紧张,一时心内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刚刚匆匆一眼之下那马车确也有几分古怪,当下暗暗一叹,道:“我瞧得不太真,去看看吧。”说着,当先追了上去。
好在集市上人多,那马车虽然竭力加速,到底跑不起来。他二人不多时就追了上去。那马车出了集市七拐八拐了好一阵才进了一处僻静的院子。杨言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往后门摸去,结果还未进到院子里,隔着一张门板就听得里面一人道:“老五,这次的货色不错嘛。”另一人道:“哎呦三爷,您看上就好!不过,这里头可有个辣的,您得小心点。”
“这是?”萧景清尚在懵懂,杨言已是心中雪亮:敢情他们碰上一伙人贩子了。
碰上人贩子不稀奇,江湖上干什么的都有,捞偏门的也不在少数。稀奇的是这帮人竟在青云山的地盘上抓了姚菁岚,若不是狗胆包天,便是另有倚仗。杨言他们目下毕竟身份敏感,如今又是大白天,不明底细之下,实在不宜动手。
思及此,杨言便拉了一下萧景清的袖子,使了个眼色意思先往外退,结果还未动腿,就听得里面又有一人道:“……老五,银子都点清了吧?点清了三爷可就上路了啊?趁着这会外头人多,好走。”
“他们这是要……”萧景清一脸的疑惑。
杨言咬了咬后槽牙,暗恨这帮人手脚还真是利落,竟等不到晚上了,当下只得叹了口气:“你师姐可能遇上麻烦了。”
“啊?”萧景清一听就急了,待要再问,杨言冲着暗处的灰影一个手势一比,跟着纵身一跃过墙,还未落地,两粒墨玉珠就撒了出去,等萧景清后脚跟进来时,两个人贩子已经眉间各嵌了一粒仰倒在地,见了阎王,杨言的软剑正架在第三个的脖子上。
“大……大侠……侠饶饶……命……”留下性命的正是先头说话的“三爷”,此时两股战战,要跪不跪,脸上泛着油光的肥肉糊了一层眼泪鼻涕。
“饶命?”杨言余光往前院方向一瞟,冷哼一声,道,“是该饶你一命!”跟着剑身往他脖子根一拍,就将人拍晕了过去,而后转身一跃,不等那从前院赶来援手的彪形大汉近前,一脚就踹在了那人的面门上,登时就鲜血碎牙齐飞,而后不等那人吱哇乱叫出声,追上来一剑就将人捅了个对穿。后面跟上来的两个帮手一见不好,转身就跑。杨言怕引来旁人闹大,方才连喊都不容那头一个人喊出声,如今哪容得这二人走脱,当下一步烟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