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访先的身影压过来,小月牙的眼前暗了下来。
他说话声音很沉,“为什么骗人?”
“我没有骗人。”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浪费时间。”
小月牙小声嘀咕,“好凶啊啾啾。”
“啾什么啾,说话。”
小月牙吓得一抖,“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我看你这么喜欢耍流氓,不如叫你流氓兔吧。你喜欢流氓兔吗?”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咚咚两下敲门声,喊他,“访先。”
他盯住那扇门,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开门。”
小月牙暗测测地往门口挪步子。
气氛僵持一会儿。
叶卿又说了句,“开门。”
周访先把门拉开,瞪外面的人,“哥都不会叫了?”
少顷,叶卿道歉:“对不起,哥哥。”
周访先懒得跟他算账,望了一眼小月牙,眼神不带力量,却有一层轻飘飘的警告。
算了。
他眼皮耷拉着,痞气看着叶卿,“你好自为之。”
你好自为之。
五个沉重的字眼压在心口。
叶卿目送他走远,转身看到脸色通红的小月牙,“找我?”
“我给你买药了。”
他松下一口气,小声问,“他为难你了?”
“没有,流氓兔是好人。”小月牙晃晃脑袋,这样说。
叶卿把她拉到外面,锁上门,“流氓兔是什么?”
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三束灯光照亮空荡荡的场馆。
小月牙拉着叶卿的手说,“流氓兔就是会耍流氓的兔子。”
“哦。”
“虽然耍流氓不好,但是它很可爱,白白的,肚子上很多肉,而且它还特别馋,什么都吃。所以我很喜欢它。”
“它吃什么?”
“它吃……吃青草,吃泥土,吃足球框,吃国旗,还吃小女孩头发上的蝴蝶结。”
教室门口有很多人在打闹,叶卿把小月牙送到操场,“你自己去玩一会儿,我还有一节课,上完就回家。”
“嗯。”她点点头。
操场上有绿绿的青草地,宽敞明亮。
这是小月牙第一次进学校,她高兴得想要在地上打滚。
可是她要做一个有风度的女……男孩子,所以她背着手,在操场上走了一圈。
虽然操场离教室很远,但是小月牙仍然能够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不知道他们在念什么,不过整整齐齐的声音真好听。
她也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在校园里念书,只是不知道梦想什么时候才可以实现。
打了下课铃之后,每一个教室里都涌出来大片的学生。
小月牙紧紧盯着叶卿刚刚走进的那扇门。一直到最后人都快走光了,他才出现。
严禾等得不耐烦,等叶卿出来,她一句话不想说,走在最前面。
叶卿牵着小月牙。
周访先靠在学校铁栏杆上,手插裤兜晃着腿,穿着那件黑色外套。
见严禾过来,他立马到她斜后方跟着,“刚刚打球急,冲你了,对不起啊。”
“没什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严禾没看他,“值日。”
“你哪几天啊?下次我帮你打扫。”
“老师会来看的。”
“哦。”他视线往下坠。
严禾没有穿校服,一件奶白色的连衣裙垂在腿间,走路时被膝盖撞出一层一层涟漪。小腿像是藕段,细细的一节。
想摸一下。
周访先捏一下鼻子,看她侧脸,“裙子蛮好看的。”
“好看改天借你穿。”
他低头呵呵地笑一声,速度往前跨了几步,跟上她。
两人静静并行,风吹落了树上的香樟枯叶。
为了避免脏叶子落在她头上,周访先拉了一下她的手。
因为动作太轻,只握住一根手指。
他手暖,她手凉。周访先用力,慢慢地裹住她的掌心。
拉了一分钟左右,最终在他粗糙的心思里,恋恋不舍地分离。
进了院里,要率先路过吴岩家的院子。
“姐姐。”
严禾回头。
叶卿看了一眼坐在楼下的老人。
对面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墙根处堆着美人蕉。
周老喜欢往植物丛里摆一张竹椅,坐上去吱吱呀呀地晃,偶尔闻着鼻烟,就觉得生活处处喜兴。
荡在美好的春意间,没注意到自家孙子过来,直到周访先喊了声爷爷,周老才缓缓睁眼。
的样子就高兴。
他又望了望跟在后面温吞步行的叶卿,仍然高兴。
没太在意叶卿身侧的小孩儿,待他一对目光落在严禾身上,周老的脸色就没这么好看了。
“周访先,跟我回家!”
周访先懒懒地答,“马上来——”
他拍了一下严禾的肩膀,算作告别。
纵然习惯了众人对她母亲的冷眼常常迁怒于自己,但严禾此刻还是有一些难过。
有人坚定地认为红杏出墙这种事是会遗传的,她百口莫辩。
严禾站在大树后面,目送他走过拐角。
——
江南二月春深浅,芳草青时,燕子来迟。
房梁之下群燕筑巢,衔泥而来,工程浩大。
乍暖还寒的季节,叶卿站在屋檐底下,仰着头吹了声口哨。
一只雏燕探出脑袋,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叶卿笑起来,露出别致少年感的小虎牙。
春光旖旎,落日剪下他的身影,拓上青瓦墙。
“叔叔,今天店里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