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天帝书房里闪着火光。煦尧和汐若进去将近两个时辰了都没有出来,谢子昂因为家事和老龙王回了北海,她和临皋獾耐ピ豪铮等啊等,等到了这个时候。
“谢子贤既然喜欢汐若,为什么要帮她藏你的魂魄?你不能转世,汐若就可以守在玄燏身边,谢子贤怎么娶她?”临皋听了她的解释,百思不得其解。
“……我猜,要么是汐若没有告诉他魂魄属于谁,要么是,谢子贤为了讨好她,什么事都愿意为她做,这样才能打动汐若吧……”
正说着,天帝书房门开了,煦尧面色平静,而汐若双眼通红、面带泪水神情恍惚地走在他身后。化烟越过二人,直直走入了天帝的书房,天帝的仙侍还没来得及阻挠,她就已经走进去了。
天帝头仰在椅背上,手指拈着眉心。昏黄的火光闪烁,更显他苍老疲惫。
“仙子,你不能擅自闯入……”仙侍急匆匆地追进来,天帝闻声抬头,看见了她,对仙侍挥手示意他退下。
吱呀一声,仙侍默默地关上了门,屋内鸦鹊无声。
“坐吧。”天帝沙哑的声音道。
化烟旋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开口。
“几个孩子之间的家事,让你见笑了。”
化烟盯着桌上的烛台,默了默,哀声道:“我在人间的时候,有一次,为人间的帝王降妖除魔,这位帝王的弟弟想用恶毒的法术害他的命,以此来篡夺王位……当时我就想,为什么人心可以被权力、yù_wàng迷惑成那个样子,人生短短不过百年,就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耗去大半辈子,残害手足,弑父杀母……”化烟冷笑一声,凄然目色冷艳逼人,缓声继续道:“等我上了天,才明白,这神仙也不过如此,甚至可以说更加可恨,借着爱、尊严等等虚伪的名义,以伪善的面孔,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因为玄燏堕魔,要判他罪……可玄燏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要变成皓磊争夺权力的牺牲品,为了你的仙家体面献上性命……?……有时候,人们往往不会轻易相信坏人变好,而好人变坏却是那么容易接受……然而好与坏的区分界线在哪里?我们应该做一个判官?还是一个只为自己辩解的当事人?……你是这天上位高权重的人,天帝,你告诉我,我们应该怎么办?”
天帝听了,久久都没有出声,目色苍凉盯着一处,缓缓才道:“……你觉得我的儿女可恨么?”
“可恨的不是他们的痴心和妄想,可恨的是他们为了这些东西借着虚伪的名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谢子贤、皓磊、天后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天帝笑了,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和我说话,我可以给你治罪?”
化烟不为所动,凤目轻挑,反问道:“是你给我治罪?还是你手中的权力给我治罪?”
天帝的目色一变,苍老的眼睛里有了光,声音有了些温度:“你看的很明白……如果我的儿子能像你一样,大概就不会有今日了……”
“人们都说要对事不对人,但是在我看来,许多事都要对人不对事……因为,事可以作假,但是人的本性不会……我想做一个判官,可我做不到无情客观,天帝,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你爱你的儿子,爱你的妻子,所以你纵容他们,忽视他们的本性,只看得到他们用虚伪手段做出来徒有其表的事……”
“……所以,你希望我做一个判官?”
“……我希望你做一个判官,但也是一个当事人……这世间无情冷酷的事太多了,yù_wàng、权力这些都是,如果我们变得和它们一样,那我们是什么?可如果你只是一个当事人,就会失去正确的判断。”
天帝十指轻触,垂目沉思,屋内只有火苗噼啪响声,化烟也不急,默默地坐在一旁,等待他的决定。
“你知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我不会轻易做决定。”天帝抬头道。
“对人不对事,对心不对人。”
天帝垂目,沉郁地看着十根手指,低声道:“对人不对事?那我应该惩罚分明,还是考虑人的本性做决定?”
“……如果没有权力这个东西,我会杀了你的儿子,杀了所有阻挡我们道路的人。但是我决定求助你,就是希望我的放肆本性能够受到理智的东西束缚。同样,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夫君,你的本性会让你放过他们,可是你还是天帝,你还要有理智的一面。”
天帝垂目听着她的话,片刻之后,就听他沉声道:“你去见他吧。”
他的话音落下,屋内沉默了,突然,化烟仿佛惊醒一般匆忙地起身,急步走向大门。
“谢谢你。”走到门口,她顿了下脚步,低声说到,接着没有等他回答就冲了出去,徒留天帝一人,火光陪伴了他一夜。
临皋坐在天帝书房的门廊屋檐下,回想着今日下午那一遭,非常佩服自己成功说服了汐若,拯救了大家,最圆满的是,化烟找回了自己的魂魄,眼下,只要天帝肯放过玄燏,那就皆大欢喜了,虽然她不很欢喜。她正暗自庆幸时,就听身后房门吱呀一响,红衣女子站在门口,对她绽放出灿烂笑容,然后飞快的跑向夜白,一袭红衣如同火焰一般飘扬,照亮了黑夜,那团火焰翻上白马,白马扬蹄奔驰而去,如火似焰的女子消失在夜色里。
临皋傻乎乎地站在那里,自个儿笑了起来。
夜白奔驰到天牢门口时,天牢门口两个守卫被马上之人惊呆了,化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