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从未见过这样的南蔷,此刻的她,像极了一个人。
君墨焱。
一样的冷酷,一样的狂傲,一样的,嗜杀。
她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活泼的,聪颖的,狡黠的,娇俏的,却从未是如此这般,让人看不透。
她像是一个多棱镜,每一个角度看去,都是一个新的体验,每一个角度的她,都还是她。
只要是她,就好。
他眼底露出熠熠生辉的光华,指尖微微动着,温润的嗓音淡淡响起:“生死,在你一念之间。六妹妹,我希望你在动手之前能够看一看那些仰望于你的人,切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所说,他相信她懂。
南蔷挑眉,森冷的寒意从她明亮的眸子里闪过,突然捂着嘴轻笑,道:“大哥哥多心了。”
希望,是他多心。
——
青木塔顶端,一个身着一袭夜行衣的沧桑老头子独身一人坐在塔顶下的一个祭坛旁,祭坛之上,是一株散发着微微绿光的木藤,看起来很是一般,但它周围的空气波动却好似有生命一般随着木藤的呼吸而呼吸着,这就是青木家族世代守护的至宝——渊木藤。
也是木梵和慕容睖的目标所在。
他们要得到它,却不是收服它。
然而,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即便渊木藤现在就在他眼前,他也拿不到。
只见他身上的夜行衣有些地方已经被利器割破,一向仙风道骨的潇洒容颜也挂了花,点点血痕,可见其闯入青木塔时的狼狈。若南蔷看到这一幕,不会像平常那样嘲笑于他,反而会立即由美丽可爱的小少女变身女杀神,因为他是她的逆鳞,是她南蔷最在乎的家人。
此刻的南蔷,何尝不是在担心她的师父?
木梵看着那株渊木藤,看着它充满灵性和生机的一指分支,他要的,不过是那分支罢了,又不是要把整株渊木藤全部拿走,亏得青木家族的人这样小气,不给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置他于死地。
若是在他全盛时期或许还可以一试,但现在他身受重伤,根本无法出青木塔,遑论奈何渊木藤了。木梵首次如此颓唐地看着自己的一双苍老的手,这双手,曾经握着她,承诺她走遍天涯海角,如今却连为她取一件东西都做不到。当年承诺的事情未曾做到,今次答应的事情又——
唉——
孤寂的夜里传出一声低叹。
“小南儿,为师既盼着你能来,又盼着你不能来。这青木家族的手段可不是你能应付的,只希望君墨焱那小子能把你好生护着。”木梵自言自语着,想到自己的宝贝徒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抹欣慰。
就算他真的死在了这里,他还有弟子继承他的衣钵,还有弟子会替他,照顾她。
“浅月,我木梵对不起你,负了你是我的错,但我绝不会一错再错。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不会放开你的手。”木梵苍茫的神色有些陌生,却温柔。
他透过青木塔的顶端天窗看向遥远的东方,在那里,有着他一生的爱人,她还恨他,却也没有忘了他。
“若我能够逃过这一劫,我定会前去天涯之巅带你走。”他声音低沉,却坚定无比。
——
青木家族,议事堂。
“家主,最近频繁有大陆上的人出现在西海域,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那些人的来历?”一个全身裹在黑衣的人对着议事堂上端坐着的青木阳恭敬道。
青木阳,青木家族的家主。
几年前拿到了玄氏一族神山的阵法图,将神山上的灵气引入蕴养渊木藤的祭坛后,毁了神山的开启大阵,导致玄氏一族再也无法进入玄氏神山,从此陷入最危急的情况。
而他,也因立了这样的大功,老家主主动让位,让他接受了传承,成为新一代的青木家族家主。
他身着一袭水绿色青衫,仿若没有听到属下的禀报,神情淡淡,却带着三分怨气,四分寒意,三分,回忆。
只见他站起身来,轻轻推开窗户,青木家族的议事堂建得很有新意,临山而见,一眼望去,可以看到整个西海域,甚至能够看到遥远的东海域的隐约轮廓。
青木阳眼眸带笑地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忽然飞过的一群白鹭,笑里带着邪异的温柔气息,微风吹过茂密的竹叶互相摩擦沙沙作响,青衫被风浮起跌落,带着药香弥漫在空气里。
他的手下不敢打扰他,只能静静等待着。
蓦然回头,他整个人映照在朝阳的晨光里,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明明是一个男子,却生就最为美丽而动人的女子样貌,但却不是十分的女子样貌,他眉宇间的冷厉和刚硬,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那一份柔性美,天然一段温醇,全在眉梢;平生万种算计,悉堆眼角。
这就是青木阳,这就是玄玥一直死心塌地爱着的男人,这就是施展计谋将曾经叱咤大陆的木梵和慕容睖逼得步步后退的深沉家主。
“清山,你说那个人会来吗?”青木阳斜睨一眼叫做清山的人,目光淡淡,情绪却有些不稳。
清山顿了顿,知道家主问的是什么,当年的事情,他全程参与了,他见证了家主的冷酷绝情,也见证了他夺权的一切高深手段,这个男人,是他的主子,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冷心冷情的男人。
或许他的心还不够冷,不然今日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属下不知,但属下已经确定,木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