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眼神未动,仍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你作何解释?”
片刻沉默,青哥儿才抬起头,望着桌案上,窗棂投下的斑驳树荫,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偷庄园的茶叶。”
苏木眉毛一挑,“那你的茶叶是哪里来的?”
问起这个,青哥儿如死灰一般的脸色才有所缓和,“是茶农那处买的,以低价进,再高价出。”
“那么点茶叶有人买?”苏木反问道。
“不少!十余斤!”青哥儿忙道:“官府要价太低,他们自然愿意将茶叶多一分利卖给我,我再高价倒卖,只要约定好,钱货两头给,我赚中间价。”
这个性子孤僻的小堂弟,她不甚亲近,每每碰面也都是匆匆忙忙,并不有什么交流。
苏木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那晚,他哆哆嗦嗦诬陷自个儿偷花生酥的模样。那样一个胆小却娇气的男娃子,竟成了这般沉默寡严,却已有独立思想的小少年。
今日,也是他住进自家这么久以来,头回露出这般自信的神采。
她忍不住打击,“所以,你就去了黑市?”
青哥儿被这句话噎住了喉,她是瞧不起自己!黑市怎么了,只要能赚钱,哪里都是市场。
“怎么,你觉得黑市没问题?”苏木看到了他眼中的倔强,继续道:“以你的这点小把戏,是觉得真就能在黑市混出名堂?你赚的是小钱,没人在意你,可若十斤变二十几斤,二十斤变三十斤,钱赚得多了,你也就暴露了,真当官府都是吃素的?亦或是,你只甘于赚那十斤的钱?”
“当然不是!”
他就是这般想的,十斤变二十,再三十,成百,上千,可是他忽略了市场的规则。他的小心思,根本不可能做大做强。而他,也永远是个不起眼的可怜虫。
苏木收回视线,随意扒拉着桌上的课业?”
青哥儿痛苦的神色一下转为惊讶,却也有些羞愧,他好歹念了七八年书,却被人明白,可不就是说他学问差吗!
苏木不再说话,似等回答,他便不情不愿的嘟囔道:“不爱”
“既然不爱,那明儿就不必去了。”苏木说着站起身,就要离开。
不必去了?什么意思,要赶他走吗?要赶他回村?回去做什么呢,种地吗!那不是他想要的,可在黑市赚钱也不是办法。
青哥儿头回觉得自个儿一无是处,忙追上去,“你要赶我走?”
苏木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我为何要赶你走?”
“那你方才让我不必去了”青哥儿摸不着头。
,浪费那个时间干嘛,做你想做的事去!”
青哥儿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我想跟你学经商!”
可以吗
他说完,忐忑的看着这个身量跟自个儿差不多高、只大两月的小堂姐,他从未叫过她姐。
苏木终于笑了,她不介意帮他找到人生规划,却不屑于胆小懦弱的人为伍。既能道出心中所想,那还有救。
“成,明儿就住庄园去。”
“真的?”青哥儿仿佛觉得在梦里,他真就能跟着经商、赚钱了?
只是爹娘一心盼着他念书,考上榜,为老苏家争光,若知道自个儿放弃学业,跑去经商,该是会打断他的腿吧!
“可是,我爹娘那儿,还有爷,怕是不会同意”
苏叶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只管做想做事,旁的我来搞定。”
有她的肯定,仿佛真就能成事儿,青哥儿郑重点头。
是夜,苏木被叫到苏世泽夫妇的屋子。
屋里放着一盆子冰镇西瓜,这西瓜是看守庄园的老农种的,肥料施得足,日照又充裕,长得又大又甜。
吴氏往几个屋子都送了一盆,苏木此刻吃得正欢,没有什么比炎夏之夜,吃一块冰镇西瓜,更爽快。
较她的惬意,夫妇俩却显得忧心忡忡。
苏世泽开了口,“丫头,你让青哥儿别念书了,跟着做生意?”
苏木点头,半是认真,半是戏谑道,那一桌子的课业,我若是夫子,都能气病了。”
吴氏见女儿滑稽的语气,噗嗤一笑,“人青哥儿好歹念了七八年书,被你说得这样不堪。”
苏世泽却没心思玩笑,“他念不念书是他自个儿的事儿,你说出那样的话,是要被你二伯、二伯娘记恨的。就是你爷,也少不得埋怨,好容易对咱态度改观,可莫因着这事儿,再闹掰了。”
说起张氏,吴氏有些不自然。虽说上会来一趟,经了那些事儿,她已有改变,是不敢闹事的。可苏大爷一心想要家门里出个出仕的光耀门楣,如今就青哥儿有盼头,这一下就让木丫头挡了,可不得发脾气。
苏木不以为然,“青哥儿上黑市卖茶叶的事儿,虎子跟你们讲了吧!亏的发现早,再晚几日人就进去了。虽说唐相予有些关系,可到底有了黑记录,他在仕途上能走稳了?”
说起这个,夫妻俩就后怕。这孩子,平日没短他吃穿,怎就跑去黑市做买卖,真是人小不晓得人心险恶,那地方是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子能待的?
“这事儿,我看还得告诉老二,到底不是咱的孩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人只会道我们没看好!”苏世泽担忧道。
苏木表示赞同,他这个年纪就是青春期,叛逆期,若不好生引导,指不定惹出什么事儿来呢!可苏老二那蛮不讲理的牛脾气
“二伯能咋管,定是一顿棍棒,我瞧青哥儿真就喜欢经商,且有些头脑,咱先让他试试